静夜,一切都困了。
疲惫的月光仍在窗外沉闷的空气中小憩,只有点点余晖不情愿地洒在我的写字台上,静静的。
忽然,一声打击乐似的声音响彻我的屋内,并冲向隔壁——这是我的喷嚏。
声音刚落,从那边隐约传来拖鞋蹭地的嚓嚓声,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啪”的一声,门缝下挤进一丝灯光。门缓缓地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门口。
“冷了吧?盖好被子。”门口传来妈妈的声音,清晰而柔和。说完,她走到我的床前,轻轻地拽起被子的边,向上拉。为我掖好被子,从头到脚,暖暖的。
我不由地想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睡的时候。那时的睡相并不怎么“雅观”,要么很舒服的把腿压在妈妈身上;要么左右翻来覆去的;再要么,夜里做梦忽然坐起来,又忽然倒到另一边去。早上起来,已是把床转了一个圈。妈妈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游乐场醒来好几次,帮我盖被子。
就这样,在被子被我一次次的蹬掉,又一次次的被妈妈盖起来的时间里,已经过了十三年了。而妈妈每夜起来帮我盖被子的习惯也“戒”不掉了。尽管我有了自己的床和房间,妈妈还是习惯性的起来……
“天凉,早上起来多穿点衣服。”妈妈说,“睡吧。”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我转向门口,透过朦胧的灯光,发现妈妈只穿了一件衬衣,衣角还在瞬间抖动了一下,散发出冬夜缕缕的寒意。
灯熄了……
我的眼前忽然呈现出往昔的许多情节:早上当我匆匆忙忙地从床上爬起时,餐桌上已经摆好可口的早餐;当我放学背着书包走进院门时,抬头看见徘徊在窗口张望的身影;当我为了学习而挑灯苦读到深夜时,悄悄地在桌角放上的一杯牛奶……
这样的习惯,很多很多,满满的都是妈妈的爱。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又觉得痒痒的,第二个喷嚏如果冲出去,刚才的一幕一定会重演。
我只好进行“气功”疗法,在黑暗中集中精力,紧闭双眼,捏着鼻子。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忍住了这个喷嚏。
“阿嚏——”静静的夜又一次响起刻意被压低了的声响,然而这次是妈妈的喷嚏声……
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暖暖的被。“嘀---嘀---”后方车辆的鸣笛声人车门缝中挤进我的耳朵,车内的音乐尽管已经开到最大,却难以盖住刺耳的鸣笛声。
无意中,我撇见了那个曾经承载过我欢声笑语的东西---电瓶车。
自我出生起,将我带出行的交通工具就是电瓶车。爸爸妈妈是自己白手起家,我儿时住的房子是他们花尽所有积蓄买的,那时买一辆自私车对于他们来说是天方夜谭,也正是因此,我习惯了每日坐在电瓶车上出行的日子。
幼儿园时,我都是站在车子前面的。起初,我总像只小猫站着一动不动,生怕掉下来摔在地上。但是后来,我逐渐地熟悉了这样的方式,像个指挥家似的为爸爸指引前方的路。
后来再大些,前面却也容不下我庞大的身躯,我便坐在后面的座上。每日晚上回家时,天已经黒了,但骑着电瓶车回家的路,却丰富多彩。
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感受着阵阵清风。夜阑时分,家家户户开始忙碌着晚饭,每经过一家灯火通明的小店,浓郁的菜香味便会飘进我的鼻子,满足我早已饥肠辘辘的我。当走到空荡荡无人的街尾时,一切都静了,唯有树叶“唰唰”的声音,刚才的喧闹杳然而止,风里带着此凉意,又夹着些泥土的清香,我不禁缩了缩手,紧了紧衣领。
这样的夜晚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却也不厌烦。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后来的后来,那辆电瓶车因为破旧不能用了,家里买了汽车,尽管在冬天不会再感到寒冷;即使在雨天也不再会被淋湿。但骑电瓶车回家的习惯,却怎样在脑海中也抺不去了。
时间带得走的是电瓶车,但带不走的是坐在电瓶车上欣赏沿街风景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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