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梦醒时还在一齐,请容许我们相依为命。
空白
chapter1.彼时你我方少华[由Www.iwzz.Com整理]
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把肩上斜挎着帆布书包又往上挪了挪。
高高的个子,深邃的眼瞳,还有笑起来很顽皮的虎牙。在他脸上有着的,永远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这天就要去比赛了吧?”
尹千诺看着方少华将路上的石子踢的到处都是,惊起麦田里的鸟四处逃散。
“嗯,初赛可能就会比较麻烦。”
他双臂后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那件事怎样样了?人家跟你联系了吗?”
“还没有呢,”尹千诺咬着嘴唇,“可能我就是……”
“哎呀!你进步空间很大啊!”
方少华从口袋里摸出个糖果递给她后,顺便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个。
小小的糖果,有着最漂亮的糖纸,把所有的味道都隐藏在里面,让人没办法猜想最后吃到嘴里的究竟是什么味道。
生活亦是如此,但是是披着彩纸的外衣去诱惑来往的人们,生来彷徨。
“这次比赛如果透过了,是不是就能拿到奖金了?”
“初赛透过后,还要再出去比一次。”
“出去到哪儿比?”
“上海。”
“哦。”
尹千诺低下头,将嘴里的糖果咬的咯嘣响。
“你到家了。”
方少华拉住还在往前走的尹千诺,“臭丫头整天脑子里瞎想什么呢?连你家在哪儿都忘了?”
“嗯?到了?”尹千诺抬头看到自己家绿色的铁门,“这天的作业我还是吃完晚饭后发给你。”
“明白了。”
身子闪进门后的尹千诺回眸,看到方少华还站在余晖里,他的脸在阴影之下,看不到是怎样的神情。
见她看向了自己,方少华从裤兜里伸出手来冲她挥了挥,大声喊道:“回去吧!”
生活就像是已经被人规定好的一样,每一天定时起床定时睡觉定时吃饭定时上学。
尹千诺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坐到桌前吃饭。林琪把刚热好的牛奶从奶锅里倒进面前的杯子,浓浓的奶香味让尹千诺作呕。
她眼前的这个女人,经历了太多。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永远抹不清的伤痕,相比起身上的伤,更痛的,就应是她的心吧。
“这天爸……他还来吗?”尹千诺嘴里含着鸡蛋模糊的说着,竟有些心虚。
林琪忽的把碗往桌子上一摔,热粥溅的哪里都是,被烫到的尹千诺急忙起身把胳膊上的粥洒下来。
“你吃饱了是吗?你不就是想跟着他吗!是不是当初很后悔跟了我没给你好日子过!”
“我没有……”
“你个小白眼狼!你们尹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
“你滚!我不是你妈!”
林琪双眼发红,瞪着不停颤抖的尹千诺。
不是一两次了,妈妈已经不是以前的妈妈了。
尹千诺抽嗒着关上门。
可能是以前自己太幸福了,老天看但是去,所以才来变着法的惩罚自己。
她仰起头,把泪水全部流向心里的那个大海。
“怎样了?”
方少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尹千诺脸上的泪痕。
“没什么,感冒了。”
“喝口热水吧?”
方少华从人海里挤过去接了瓶热水来,“明天我就要去上海了,你和我一齐去吗?”
“我吗?”
尹千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留意团购了两张车票,浪费可耻,你说对吗?”
方少华笑的既开心又得意,中间还加着一点点顽皮。
chapter2.听说瀚海正值冬
上海,一向是尹千诺梦中的城市。他们下车时正好是晚上,霓虹灯绚烂了整片夜空,交错的立交桥下黄浦江闪着波光。
尹千诺背着书包跟着方少华走在城市繁华的街道上。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明明是美梦成真了,可尹千诺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那种感觉是,毫无归属感。
以前的上海,纸醉金迷。
此刻的上海,灯红酒绿。
她看着在街边路摊和小贩讨价还价各色各样的人,那个比她年纪还要小一点的姑娘正用尖利的嗓音和买菜的大妈争吵着。
突然从酒吧里跑出来的女孩因为来不及到最近的公共卫生间,干脆就用手撑在地上呕吐起来。
抬头望了望天空,尹千诺的心里平静下来了。
小时候傻呵呵的问大人们,为什么那边的天空是亮的
此刻傻呵呵的问自己,为什么那边的天空是亮的
“看来生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
一向沉默的方少华突然开口,“就好像我们吃的糖果,里面的糖就算是苦的,外面的精美的包装也让人感到快乐。”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黄浦江上升起的水雾还没有散去。
油锅里的油咕嘟嘟的冒着泡,一双大手麻利的将面团切好抻开。
伴随着“呲”的一声,锅里浮起了微微泛着金黄色的油条。
“又在愣神啊?”
方少华将炸好的油条挑了几个最脆的放在了尹千诺面前,“你说你怎样整天都在愣神呢?”
“因为我觉得人这一生最幸福的事除了吃就是愣神了,愣神的人都很幸运。”
她往方少华的碗里加了勺白糖,“改不了的,无聊的时候愣神,我开心的时候愣神,难过的时候也愣神。”
方少华笑骂了一声,“毛病!”
初秋的上海,天气微冷。
梧桐枝干上的叶子些许干枯,路上不时会有几片落叶,脚踩上去发出一声脆响。
听说凤栖梧桐,不明白是不是每支梧桐树干都曾有凤凰栖息在上。
比赛现场,裁判员板着一张脸在四周来回的转着,不时拿出对讲机低声说上几句。
狙击枪接连发出六颗子弹,千米开外的人形靶子开了几处纸花。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等候席上的方少华突然往尹千诺肩上披上一件白色的外套,“天冷了,记得添衣。出来时肯定没带厚衣服吧?”
尹千诺不情愿的点点头,顺从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有听到他跳的很快的心跳声,尹千诺小声地说道:
“等比赛开始的时候不要紧张,只要让……”
“大我战胜小我”方少华笑着接下她想说的话,“行了丫头,都说了多少次了。”
“第十七号选手!方少华准备!”
“千诺,等我回来,咱们再一齐去看冬天的大海。”
方少华起身将手中的狙击枪熟练的装弹上膛,大步向比赛区走过去。
尹千诺抓紧了手中的外套,心中忽的乱做了一团。
在我心中,
冬天的大海解封时
就是,你赢了比赛的那一刻。
chapter3.你说我是你的太阳
冬天的大海,是尹千诺自己内心不能说出的秘密。
那是永远无法启齿的悲伤。
如果那次不是方少华无意中看到了尹千诺写在课本上的话,他可能永远也猜不到整天比男生还要坚强的女孩内心是这样的脆弱。
大海孕育了那么多的生命,可她也毁了那么多的生命。如果能够,我想睡在大海里,不理万物生长,不理浮沉繁华。
方少华愣了,他不明白该回答她什么好。
她的指甲,从来没有留长过。
她的身上,从来没有香水的味道。
她的衣服,总是校服。
…………
就在尹千诺心里的大海刚刚开始结冰的时候,方少华比赛的结果出来了。
误差持续在0.12-0.76内,方少华与最终的大奖擦肩而过。
两人回来时,手里捧了个大大的奖杯。
没有过多的欣喜,也没有过多的悲伤。
对于方少华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比赛,他喜欢射击不是为了奖金。
对于尹千诺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比赛,她喜欢过程不是为了结果。
回来后,尹千诺把方少华的奖杯摆在了卧室最高的地方。
奖杯里面,放满了彩色的糖纸。
笨手笨脚的她,都叠成了心的模样。
草地上,方少华躺在尹千诺的腿上,嘴里含着刚买的棒棒糖。
“这阳光好刺眼啊!”
“太阳多好,听说多晒太阳还能够长个儿呢!”
“那怎样没见你长多……哎哟!疼疼疼!”
尹千诺白他一眼,把捏着他鼻子的魔爪收回来。
“千诺,”方少华突然一本正经的坐起来正视她的眼睛。
一晃春夏而过,方少华已经不再是那个略带稚气的男孩儿。
尹千诺的心跳漏了半拍,脸颊慢慢的泛起了红晕,她看着他慢慢的靠近自己,在耳畔呢喃道:“千诺,我喜欢上一个人。”
说啊,
说吧方少华,
你喜欢的人的名字。
“千诺,我喜欢……”
尹千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少华坐回去,笑容里有一点点邪气,他冲着尹千诺暧昧的眨眨眼睛。
“你说我该怎样做呢?”
尹千诺眯起眼睛,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
“做她的太阳。”
就像你一向做的那样
chapter4.我的太阳
还记得方少华再也不会亮起的头像。
还记得他再也不会主动发来的会话窗。
还记得吗?
方少华
不记得了吧……
尹千诺突然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没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只是不想别人看出来罢了。
就像方少华不是自己的太阳,但是他却真实的在自己的世界里走过去了。
尹千诺探出头,打开手机,想起自己在他那里早已被换掉的备注――尹千诺。
方少华,你此刻最后开始觉得我很烦了吗?
方少华,你和她在一齐必须很开心吧?
尹千诺看着他给自己发来的合照。
照片上,方少华怀里抱着水若轻,一个可爱的女孩儿。
她笑起来很好看
在海滩边喝饮料的方少华看到尹千诺发来的消息后,回复道:我也这么觉得。
这场游戏里,尹千诺输了
因为她违反了规则
因为她爱上了方少华
但她的心里,那个大海已经不在了
它跟着太阳,一齐离开了
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开心的与不开心的,信任的与背叛的,遗憾的与圆满的,笑容与泪水,不舍与难忘。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被埋葬在那个六月了。
年轻的姑娘,你把谁当成了青春向上的太阳?
踏上前往大学的列车,尹千诺又忍不住跑回去抱紧自己的妈妈。
岁月确实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但她看向尹千诺,更多的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她轻抚尹千诺的后背,长叹道:
“我就是离不开你。”
方少华在一旁伸手摸摸尹千诺的头,柔声道:“丫头,别哭了。”
尹千诺刚抬起头,一条银色的围巾就被他挂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我看那边的天气很冷,你平时就怕冷,必须要照顾好自己。当初明明说好一齐去的……你这丫头真是……”
尹千诺扑进方少华的怀里
他却把她抱的更紧。
水若轻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方少华在尹千诺想要离开时又抓住她要松开的手,继而轻轻啄了她的额头。
“永远记得,除了我没人能够欺负你。”
列车发动,方少华跟在后面跑了很远。
“傻丫头!记得给我写信!”
“丫头!记得找个比我对你更好的人!”
“傻丫头!”
“千诺!”
“尹千诺!”
“你知不明白你笑起来很好看!!!”
方少华双手放在膝上支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水混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去。
“少华!别追了!”
“别追了!”
尹千诺看着那个奔跑的身影双眼渐次模糊。
手中的照片,梧桐树下的少年皓齿明眸,他没有给尹千诺结果,但却依然照亮了她的整个青春。
尹千诺把方少华的照片留意的夹进日记本里,转头望向车外告诉自己:
就算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
但未来的还很长,不是吗?
chapter5.与你相遇好幸运
手机里,已经不在的,是你发来上课偷拍我的照片还有之前很长的聊天记录。
但在英语书上,还有我舍不得擦掉的你用铅笔画下的最幼稚的恶作剧。
你用小药瓶做出来的沙漏,毕业后我留意地放到了卧室里的书桌上,就放在你送给我的笔筒旁边。
当初你回给我的字条,我都很好的保存在了日记本里。
我原本会以为,自己会扔掉所有有关你的一切……但是,舍不得。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你面前总是会变得很可笑。
真丢人,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你和她在一齐真的很般配,你们真的很好。
之后我看到水若轻的父亲与你家签订合约的报道,真的很开心
因为我没办法做到的,水若轻做到了
你不用替伯父背负几千万的债款了
你能够顺利的拿到公司最大的权利了
我还记得,之后你和她一齐后,我们越来越少的联系,少到连最基本的问候也没有。
你告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代表你要冷我。
你问我,问我是不是觉得你要忘了我。
你连着问我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傻不傻
你傻不傻
你说,好了,怕什么。心里空空的是不是……傻丫头。
电话另一端,你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哭了。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没有哭。
可此刻我再去回想,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在床单上晕染一片。
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矫情别扭的女孩子,这么一个神经大条的女生,这么一个对喜欢没有概念的二货。
但是我明白
我们永远没有可能。
因为我们,根本不适宜。
既然不适宜,我就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把你给过我的感动全部保存起来
等到多少多少年以后,在拿出来温存一下
之前在学校很厌恶的一首歌曲,此刻一句歌词做标题正好:与你相遇好幸运。
很幸运,能够认识你
就算你不喜欢我和你说谢谢,但此刻,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那么耐心的教我打枪不嫌烦
谢谢你在我难过的时候还能安慰我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还能站在我身边
谢谢你在我面前总能笑笑说我不说话
谢谢你会在看出我不开心时问问我怎样了
谢谢你一向都在
方少华,和她必须要好好的
你们要一齐走下去
明白吗?
在大学里,有一个笑起来和你很像的男孩子对我说:“千诺,你笑起来很好看。”
听到后,我突然哭的不能自己
但我们真的
错过了
离开的那天,我以最大的勇气扑到你的怀里
可我没想到……
你会把我抱得更紧
方少华
你是不是傻
只有像你这样的傻子
会傻到去追列车
只有像你这样的傻子
会傻到翻窗户也会被人发现
只有像你这样的傻子
才会贴创可贴贴的歪歪扭扭
方少华
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到吗?
你在我书包里偷偷放进的糖果
还有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奖杯
——尹千诺
chapter6.我说你是我永远的光芒
你说苏州是很有古风意蕴的城市,不比上海的繁华,古色古香的园林能让你想到千百年前人们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来来去去的样貌。
少女轻敛裙摆,跑向意中郎
我站在园林的一个小亭子里,身旁的水若轻在不停的拍照
刚下过雨的苏州,叶子青翠欲滴
空气里,是青石板的味道
那边,又就应是另一副景象了吧
我看到你发来的照片,雪地里,你在一个叫林羽凡的男孩子怀里平静的笑着
我想,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倔强的女孩
那个生闷气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吃不喝只明白哭的笨丫头
那个能笑着笑着突然失声痛哭的小傻瓜
千诺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那次我瞒着爸妈偷偷打了三个月的工买下了咱们两个人的车票
我不喜欢打枪
但是你喜欢
我不喜欢上海
但是你说你想去
在大学,有没有男孩子对你说过:“千诺,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想,他就是林羽凡吧
爱笑的女生,运气永远不会太坏
你走时我去找你,给你糖果
你死活都不要
你说你的牙吃那么多的糖都吃坏了
你说你以后都不会再吃糖了
你就是想要忘记我,对不对
想要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忘记我
你做不到
我也是
那天我告诉你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水若轻。
耳畔呢喃的名字其实是你
尹千诺
爸爸生意上的关系不允许我再去给自己爱的人幸福
甚至连一句喜欢你
我都只能在送你的糖果里悄悄的写上
那天我翻窗户去你家,看到你卧室里,最高的地方摆着我的奖杯
里面,全是你用糖果纸叠成的心
我能想到连小船都不会叠的你笨手笨脚叠心的样貌
但是我翻窗户出来时太笨,不留意把偷来的心摔的哪里都是
你看,我自己都说是偷来的了
我不配你喜欢我
我也不配喜欢你
在我们的游戏里没有喜欢这个规则
但是我们似乎都违背了
你还记得吗?
比赛前我跟你说等我打枪回来了带你去看冬天的大海
中间你去洗手间没看到我接了个电话
另一边,妈妈哭着跟我说爸爸心脏病复发,集团里的人们蠢蠢欲动。
她告诉我务必和水若轻结婚,才能获得公司里最大的股东的支持
水若轻喜欢我
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
打最后一枪时我故意打偏了
我想既然没办法给你结果,就不要给你任何的期望
我是想,用奖金带着你去看冬天的大海
我想告诉你,冬天的大海一样很美
它不会结冰,即便海水冰凉刺骨
海底却是温暖的
女孩子,还是不要太坚强
那天我跟在列车后面跑出很远,回来后被妈妈骂了一顿
她说我冷了水若轻
她说我自私
她说我幼稚
这样的婆婆,我不想你遇到
你的归宿,可能真的不是我
我们,真的错过了
你和他,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
丫头,你必须要好好的
和他一齐走下去
我把那些心都埋在了樱花树下
第二年,它开了很多花
比以往的都要多
真是残忍
那年在上海
你以为我睡着了
在列车上悄悄的对我说,我是你永远的太阳
其实,你是我永远的光芒。
――方少华
文|黄雪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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