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周年,看着祖国的大好河山,是不是想写篇文章赞美祖国?这里给大家带来的是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范文精选10篇,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进来看看,参考参考!
【篇一】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我们国家实行改革开放40年了,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闭幕,标志着中国进入了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从此,中国走上了拨乱反正、改革开放、蓬勃发展的康庄大道。那时的我,嗷嗷待乳,懵懵懂懂,是一个刚刚一岁的孩子。但可以说,我和改革开放同龄一点不为过。在共和国实行改革开放40周年的喜庆日子里,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普通公民,我想把我耳闻目睹的和我的亲身感受写下来,以此来表达对党的丰功伟绩的敬仰之情。
听父母说,在我出生之前,家里特别穷,父母虽然每天起早贪黑干活,但那时是农业生产合作社时期,无论你怎样辛苦卖命,到头来分到的粮食只能一家人吃上几个月,吃野菜、供应粮、红薯干是当时的代名词,生产力低下、群众的生产积极性不高、主人翁意识不强、干好干坏一个样、抓生产也要闹革命是造成当时穷困的根本原因。在旧中国,我国人民群众受到了三座大山的压迫,解放后,我国又经历了“大跃进”时期,一时间全国虚报浮夸风兴起,一场席卷全国的大饥荒蔓延,人民群众吃树根、吃树皮,饿死的冻死的为数不少,到了六七十年代,一场政治运动“文化大革命”又让新中国经受了“十年浩劫”,机关单位正常秩序受到破坏,农村和农业生产受到重创,群众生活异常艰辛,可以说,中华民族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历史不会忘记、人民更不会忘记,邓小平,这位伟人,他审时度势、结合中国国情,积极推行改革开放,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外实行开放的政策,在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时间,大江南北、整个中华文明古国重新焕发活力,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得到有效解决,人民生活水平逐渐提高,我们要时刻铭记邓小平这位伟人。
小时候,萦绕在我的记忆深处的不是童年趣事、也不是童年歌谣,而是那每天丁儿当儿的挑水桶的声音,村民们每天从5点开始就起床,去西沟排队挑水,挑一担水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陡峭的羊肠小路、每天在这里穿梭不停,为了挑水,村里的年轻壮年劳力,不能出远门,在这里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到了旱季,因为用水量更大了,泉水却少了,人们起得更早,因此,吃水是困扰农村发展的一大制约瓶颈。2000年1月,国务院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召开西部地区开发会议,研究加快西部地区发展的基本思路和战略任务,部署实施西部大开发的重点工作。西部大开发的号角吹响后,我县在这西部大开发的东风吹拂下,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水利部门积极争取,在庄浪农村开始了声势浩大的人畜饮水工程,洛水北调工程、永宁鱼儿咀供水工程、利用倒虹吸原理建设的跨山、跨沟供水工程以及供水管网遍及庄浪县的山川和角落,庄浪人民彻底告别了吃雨水、吃窖水以及排队到深沟挑水的历史。然而,这一深刻变化归功于党的正确领导、党的宗旨和社会主义优越性,归功于改革开放带来的经济发展,也归功于庄浪县委、县政府及相关职能部门的辛勤努力。
以前,常常听到村子里那家老人生了病,人们习惯称为“老病”,大概意思是人老了,是看不好的病,在家只能等着归天了。我也耳闻目睹过好多这样的例子,那时候,人一旦上了五六十多岁,得了病,家人就不会去正规医院治疗,而是让其在家自然发展,等待死亡。后来我渐渐明白,那是没有钱看病一种表现,我的爷爷奶奶就是这样去世的,他们得病以后,家人请来村上的赤脚医生,号号脉,开上几副中药就算治疗了。后来人们生活渐渐好转,有人得病后,有的东拼西借,有的到头来花了很多钱,但病没有好转,落得人财两空、因病返贫。2002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卫生工作的决定》明确指出:要逐步建立以大病统筹为主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从2003年起,中央财政对中西部地区除市区以外的参加新型合作医疗的农民每年按人均10元安排合作医疗补助资金,地方财政对参加新型合作医疗的农民补助每年不低于人均10元,农民为参加合作医疗、抵御疾病风险而履行缴费义务不能视为增加农民负担。到2010年,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基本覆盖农村居民,目前,我国已经建立了系统完善、全面覆盖的城乡居民医保制度,农民看病能报销,享受跟城镇干部一样的医保待遇,大病保险、民政救助配套实施,昔日那种在家等老、有病不医的悲剧一去不复返了。
1977年出生的我,如今已进入不惑之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时常回忆过去,在今昔比较中更加萌发了对党的感激之情,我是1992年初中毕业考上普通中专的,那时我十五岁,在外上学四年,毕业后被分配到水洛乡政府工作,一年后调到现单位,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从农村走出来,融入这座城市,住上了楼房,开上了小汽车,除了自己的努力奋斗和父母的支持外,还得益于三中全会以来高考和考试制度的恢复,这二十年间,我见证了庄浪城乡的重大变化,那时候,全县最高最气派的建筑物就是饮食公司大楼,全县人民都称之为“大楼饭店”,而今,县城南北滨河公园及水上公园绿草茵茵,一个个住宅小区和花苑遍及城区,新建的南城区公用设施一应俱全,中天影视城、南城广场、如意小镇赋予庄浪县城更多的现代都市气息,西城区“亲水庄”高楼林立,新建的“五限吉国际商贸城”规模宏大,千年道教紫荆山楼宇环绕,修葺一新的“宋堡城”更赋予庄浪城的古老和沧桑,县城内文化、紫荆、东城广场上时常载歌载舞,热闹非凡,平天高速公路建设如火如荼,使人真真切切感受到改革开放以来的变化。
我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能深刻感受到党带给人民的无私贡献,如今,家乡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排排整齐的新农村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乡亲们住进了新农村或自盖的小楼房,水泥硬化路通到家门口,告别了昔日住的土屋,昔日那种一到雨天泥泞不堪的小路成为了历史,电视机、冰箱已进入寻常百姓家,农村居民也过上了好日子。60岁以上的农民领上了养老金,农业税免了,孩子上学的学杂费也免了,农民种粮还能获得补贴,农村学生上学还能吃上免费的营养早餐,这一切,在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做到,农民真正过上了幸福安康的好日子,正在奔向小康社会的进程中。同时我们清醒地认识到,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绝不是一蹴而就的,因为我们国家人口众多,幅员辽阔,南北差异、东西差异明显,所以,在农村还有一定数量的贫困人口,这是客观存在的,也是很正常的,为此,国家出台了精准扶贫战略,让贫困户得到精确的扶持,共同走向小康的道路。
一唱雄鸡天下白,唤来春天照人间。我们的祖国进入了建设社会主义全面奔向小康社会的新时代。在中国共产党97周岁生日和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作为一名机关普通共产党员,改革开放的同龄人、这段历史的亲历者、见证者,在缅怀革命先烈丰功伟绩的同时,深切感受到了共产党执政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乡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全部归功于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使我越来越感受到共产党的伟大,也更加坚定了我跟着共产党走的决心。使我更加明白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个永恒的真理,我们一定会铭记历史,珍惜当前来之不易的大好形势,从自我做起,从点滴做起,从实际工作做起,就本人来讲,我要在人事工资管理岗位上认真工作,为全县干部职工的工资管理和发放工作竭尽全力,以一颗平常心对待个人的名利和升降去留,甘当“老黄牛”,甘为人梯,乐于奉献,为党和人民的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做一名对社会对人民有益的合格党员。
【篇二】
改革开放40年,旧貌彻底换新颜。
壮丽蓝图将实现,全面小康在眼前。
一九七八年,突破了“两个凡是”的思想禁锢,树立了实践标准,从此,离开了僵化的经济制度,走上改革开放的新征途。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位老人在中国南海画了一个圈”……中国的大门就彻底敞开,一个改革开放的时代如壮丽画卷徐徐铺开。
改革开放40年,经过几代人的艰苦奋斗,中国在醒来,中国在蜕变,中国在腾飞,中国在飞翔,这个进程波澜壮阔,这个过程拟心弦,这个历程回味无穷。
改革开放40年,中国已经成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走出了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发展道路,这是一条从本国国情出发,确定的道路,一条把人民利益放在首位的道路,一条改革创新的道路,一条在开放中谋求共同发展的道路。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更高地举起改革的大旗,习近平总书记全面深入改革重要思想应运而生,强调顶层设计,谋篇布局,出台了三百六十个重大改革方案,1500多项改革措施,确立了主要领域改革主体框架。一场新时代的思想大解放席卷神州,中国伟大事业由此步入了崭新境界,结出丰硕成果。
回望走过的路,我们满怀豪情,党的十八大以来的五年是砥砺奋进的五年,更是硕果累累的五年,是攻坚克难的五年,更是淬火成钢的五年,是力挽狂澜的五年,更是举旗定向的五年。这五年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这五年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在彰显,形象在提升,力量在增长,基础在夯实,这五年中国民心凝聚,民智迸发,整齐充沛,斗志昂扬。
这五年,改革更深化,开放更扩大,科技创新捷报频传,奇迹层出不穷。“一带一路”成就卓著、“亚投行”万众瞩目,慧眼卫星遨游太空,可燃冰试采成功,49.968公里港珠澳跨海大桥书写世界格局,中国百年梦想的兰州到重庆铁路1336.8公里已建成,复兴号动车,四个多小时北京到上海,深潜器、射电望远镜、大飞机、超级计算机并行赶超,深圳特区GDP是改革开放初期的1.1万倍首次超过香港。
特别值得国人骄傲自豪的是在习主席建军治军强军的战略思想指导下,我国军力正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增强,隐形战机、歼20正式服役,直接威肴西方的空中优势,055巨型驱逐舰的推出,建造的第一艘国产航母下水,11级核动力攻击潜艇,已服役于北海舰队,外电戏称:中国建造的飞机之多,如同放鸽子,建造的舰艇之多,如同下饺子。
人民的生活有了质的飞跃: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已成现实。精准扶贫紧锣密鼓,贫困人口已减少六千八百多万,相当于欧洲一个大国人口,千百年来存在的绝对贫困问题将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历史性地得到解决,生态破坏的治理,力度惊人,效果显著,乡村振兴战略已经出台,千方百计实现农业更强、农村振兴农民更富。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习主席的大国外交,中国国际声望提高,在处理国际事务中有了话语权,世界各国关注中国,效法中国,来访首脑日益增多,并与多国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十九大期间,世界各国首脑和政党负责人的贺电贺文高达855份之多。习近平同志的《治国理政》一书,译成十种外语,发行1200万册,许多国家人民排队候购。以上种种举动,这说明为什么?中国有句古语:“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充分说明我国崛起,实力强大,已经矗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辉煌成就说不尽写不完,心情激动,只好用一首歌曲来概括: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高举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大旗,余热献党时刻不忘为党的事业增添正能量,以全面深化改革的实际行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继续沿着改革开放的康庄大道奋勇前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将迎来更加光辉灿烂幸福前景。
【篇三】
咱五十多岁的人了,没走出去过,确实是孤陋寡闻的人。我不知道长安以外的地方有没有拌汤、搅团、浆水菜之类的粗茶淡饭。即使有,人家可能也不这么叫吧。据我耳闻,省城人叫拌汤为“稀粥”,叫搅团为“水围城”,叫浆水菜为“酸菜”。如果我进城,一张口说“拌汤”这么通俗而土气的名谓,人家准能猜出我是来自长安的老土;反之,省城人一到咱乡下,说出“水围城”这么形象而文气的名字,我会非常断定人家是城里来的文明人。
其实,这是前几年我们所见的普遍现象。如今,乡下人城里人吃的差不离儿,穿的差不离儿,加之乡下人,尤其是女人也学会了收拾自己保养自己,提高自己整体形象。还有,城乡距离拉近了,更多的乡下人融入了城市里,现在的人都知道拌汤搅团浆水菜的土名与洋名。就是乡下的老太婆老大爷说起“稀饭”“水围城”“酸菜”来,也是随口而出,没有啥大惊小怪不好意思的。不止如此,过去吃白米细面穿绫罗绸缎长得细皮嫩肉,对乡下人粗茶淡饭所不齿的城里人,却也热衷起了拌汤搅团浆水菜。有的人还把这些作为饮食文化进行研究。更为称奇的是,最近十多年来,乡下兴起了“农家乐”,拌汤搅团浆水菜端上了饭桌。城里人大老远跑来,就要吃这,花钱不多,还觉得吃着香。乡下人呢?咋也想不到,咱人老几辈吃的拌汤搅团浆水菜在城里人眼中成了最爱的香饽饽。
我是正版的六零后,家住在乡下,母亲怀我的时候,正值三年自然灾害的最后一年。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我稍稍懂事的时候,一天三顿饭,把包谷给扎了。早上包谷糁拌汤,包谷面粑粑馍,就浆水菜;中午不是拌汤面就是搅团;晚饭可能是早饭的重复,也可能是汆中午饭凉成的搅团凉粉。
一日三餐,家家都一样;一日三餐,天天都一样。农村人吃白米细面,要等家里来了客人,要等到逢年过节,要等到家里或者亲戚家嫁女娶媳妇。那都是猴年马月才能等一回的美事儿,但不一定就有你吃的份。我小的时候就会跟着人家一起唱“娃娃盼过年,能把洋洋穿;娃娃盼过年,能吃白馍和长面……”好像就小娃贪吃,爱吃好的一样。其实……
二三月,青黄不接,我们这儿绝大多数人家已经出现了断炊。“白杨梭,滴溜溜,拌汤喝的稀溜溜……”没有了粑粑馍、包谷面坨坨子垫底,拌汤就浆水菜喝了一大碗又一大碗,一到地里干起活来,一会儿就饥肠辘辘了。那时候能有一碗稠拌汤,能尽饱咥一顿拌汤面,已是农人们最大的奢望,哈好能把肚子填饱就是莫大的福气了。
明知道浆水菜吃多了胃做酸,可不吃不行呀!早晚喝拌汤就浆水菜,中午汆浆水水吃搅团,就是拌汤面也有舀几勺子浆水带菜入锅点缀提味的。可以肯定地说,没有几家今日炒菜明儿也炒菜。就是炒,也是隔三差五的那么一半回,油布擦擦铁勺,炒几根葱或者蒜苗,老远闻着都香。
搅团是大众化的饭食,穷家富家端出来差别不是很大。都是炝好的浆水水,里面盛上一团粘稠的包谷面糊糊。就着水水吃,倒也香。但是吃过了,肚子胀,纯是哄上坡(不耐饥)的饭;不吃吧,没有别的。那时候的人呀,出的牛马力,吃得又跟不上。一个字,苦!
一年又一年,苦,啥时候是个头?
四十年前,拌汤搅团浆水菜可是六零后以前“老乡”们的家常便饭呀!
我八零年初中毕业考入高中,不久,分田到户,实行了量产承包责任制,农人生产积极性高了,粮食产量也跟着上来了。能吃饱了,就讲究起能吃好一些。“有肉不吃豆腐”,白米细面盯着都香。到后来,一日三餐,早上白米米汤白蒸馍;中午饺子biangbiang面,晚饭又是白米米汤白蒸馍,好似要把几十年前想都不敢想的白米细面咥美吃够。有时候,还把粗粮搭个兼。到如今,完全是细粮主宰了一日三餐。走进哪一家,还有成袋子的包谷糁?还有成坛成缸的浆水菜?
世事在变,变得迅猛,谁也始料不及。仅仅四十年,吃不饱变成了吃得好,反而想起了以前的拌汤搅团浆水菜,吃着香,咥着美,胜过了鱿鱼海参、燕尾鱼翅、鱼鳖海怪。这不能不让人产生诸多的感慨:政策好了,科技发达了……
呀!政策好了,科技发达了,明天还会更美好。只要我们不忘初心,继续奋斗,明天一定更美好。此时,我由衷地感受得到并坚定地相信这一点。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也是这样的,能不是这样的吗?
感谢党的好政策!感谢我们的人民大众!
【篇四】
天气闷热,果然,暴雨顷刻而至。雨点子气势汹汹,子弹一般齐刷刷射向大地,两亩长势顽强的秧苗在暴雨中飘摇起伏,我东倒西歪地跨过田坎,奔到弯田咀一棵大树下躲雨。
一起在大树下躲雨的还有一座新坟,坟里面住着我的母亲。
我蹲下来,望向母亲。豆大的水珠从脸颊上滑落,我说不清此刻内心是燥热还是凉爽。母亲在坟冢里很安详,哪怕树外狂风暴雨肆虐,亦稳若磐石。此刻,她或许也正望着我。这两个月,我来的次数不少了,或是白天,或是晚上,我忍不住想要来跟母亲说说话。这里是母亲的家了,母亲安住在这里,时时守望着我的身影。
然而惭愧的是,其实,我和母亲之间已经很陌生疏远了——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两个月前,我从北京漂回来,终于见到了她,可是她已经睡着了,不再跟我说话,连眼睛也永远闭上了。
在北京那会儿,母亲给我打过电话。她总是告诉我,家里的生活很好,有人给她送吃的穿的,还有人给她送钱。这话是很熨帖的,让独个漂泊在外的游子放个心,然而通话的结尾,常话锋一转,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她不希望我受苦,让我早点回家。电话这头,我还是用那句老话回答她,我晓得。很快,电话就挂断了。那时,答这话的时候,我那不耐烦的神情和口气,想来母亲也能看见。
自然,我没有跟母亲多说什么,也未曾诉过苦。比如这些年我辗转过的地方,打过的工,我像一叶无根的浮萍漂来漂去,找不到一个安身立命的落脚点。甚至,我到北京后很长时间也找不到哪怕一份卑微低贱的工作。我蜗居在地下室,比那些住在下水道的强一些,至少遮风避雨。我也没有女朋友,唉,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但有时候一个人也孤独得发苦。生活最困难时,也曾因扒窃挨打,那些疼痛就像夜晚的蚊子轰鸣着。这些,我都没有跟母亲讲过。
几年了,我几乎忘记了家的模样,也极少想起母亲。要不是一个姓徐的干部给我打电话,直到现在我也不会回来的。姓徐的人在电话里讲,我母亲出了意外,不小心掉水库里过世了,家里找不到其他亲属,所以叫我赶紧回家处理后事。当下,我呆了半晌,心中五味杂陈,泪水在眼眶打了几转,竟没有流下来。除了自己,家里肯定是没有其他亲属的。打小,我就没有走过什么亲戚,也不记得父亲的样子。而对邻居们的冷眼,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村里只要发生偷盗的事情,他们都要追上门来质问,找我的麻烦——母亲总是哭哭啼啼地赔罪,恼得我暗狠狠地攥紧拳头。事实告诉我,双拳难敌四掌,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被这些嚣张的气焰赶出了家乡,同时也在心中烧毁了对故土的眷恋。
后来家里的事,我知道得很少了。当然,老家的很多人也以为我早就死在了外边。
我是母亲走后的第三天晚上到家的。家里有几个人在搭手帮忙。我怯怯地踏入家门,双眼一摸黑,脑中嗡嗡地,手脚不知道往何处做事。在场的徐干部好像对我很熟悉,一见着我,就上前来引我去见母亲的面。母亲冰冷地平躺着,让我一下不知所措……我不忍再看母亲,别过头来,只见徐干部接着说起料理丧葬的诸多事宜,让我一件件地回到眼下的现实。徐干部让我戴上了白孝帕,对着帮忙的几个人说:“王村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跟刘冰先出去一下。”他让我跟他出门去买口棺材。
山间的四月,夜色依旧很深。星星们都还没睡醒,自然也无法看清黑夜的形状。我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相信在哪位邻居家能买到棺材。夜路,像一团瓦泥,任由我们凌乱的脚步,把它踩得深深浅浅。
一浅一深地就拐到了刘二爷家中。刘二爷辈分很高,在我印象中是全村最有威严的长辈。他热情地把徐干部喊“书记”,竟然还亲切地唤我的小名“银生”,这让我很是吃了一惊。刘二爷递过来一根板凳,同徐书记攀谈起来。不一会儿,刘二爷爽快地同意了徐书记的请求,先把他给自己预备的棺材拿出来,还十分义气地承诺“钱以后再说”。
接着踏入了第二户人家,何金花。从前我可从没敢正眼看过她,好一个泼辣的人呵。此刻,她竟然也热情地喊徐书记,还礼貌地对我说:“这就是银生啊,你看这一晃多少年没见过了。”何金花给徐书记打包票:“我来招呼厨房的帮工婆子,你们就放心好了。”
夜快过半了,剩下的十多户喊不清名字的村邻,我跟着徐书记也一一上门。徐书记似乎跟他们都很熟,他张罗着丧葬的各项事宜。而我低埋着头,不敢看他们,也不用说什么话。
凉气从地下冒起来,比起腿上的寒意,身上就显得暖和多了。我们被黑夜裹挟着往家走,徐书记有些疲倦地说:“刘冰,先生和唢呐我已经找好了。你母亲生前一直说要葬在弯田咀,我们就遵从你母亲的愿望,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嗯,好。”我沉沉地应了一声。
第四天晚上,唢呐一响,左邻右舍都陆续赶来。母亲的遗体安放在堂屋的中间。两间土瓦房前的小院坝,正好可以摆下四张桌子。何金花带着一帮女人在院坝边临时搭起的灶台前忙活。我低埋着头给来客们谢礼。徐书记跑前跑后,忙到深夜。夜里,我一直跪在堂屋为母亲守灵,院坝里有几个帮忙的人在走动说话。
夜渐渐安静下来,长明灯幽幽的火光忽闪忽闪,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或许,这些话是母亲想对我说的。我的内心无比自责起来。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一下子清晰地浮现过脑海。恍惚间我忆起了儿时她站在门槛边目送我上学时的笑靥,小时候,母亲给我温暖;长大后,母亲庇护我不受旁人欺凌;离家后,母亲在电话那头一遍遍小心翼翼地说,早点回家吧。而北漂的我,早已经伤痕累累,甚至建起了铜墙铁壁,将母亲隔在墙外。这一刻,我清醒地意识到,我竟不知道她在家里的真实生活是什么样子,都说子女报喜不报忧,想来母亲也是。在飘曳不定的火光中,我愣了神,母亲一定也是艰辛的。不过也说不准,母亲或许和我一样,残忍的生活使人麻木,她可能早已把这一切看开,包括我多年的离家不归。想到这些,我心里更难过了。
没错,我渴望母亲是谅解我的。我起身往灯碗里加了一些油,然后慢悠悠地围着母亲的遗体转了一圈。听说人死后要变鬼,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惧,母亲生前没干啥坏事,死后也一定不会变成鬼的。我重新跪下来,我想告诉母亲,这些年我是多么地想她,是多么地想回家。可临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终究我是没有回来的,不是吗?我几乎一无所有,我如何回来呢?更何况,在我心里,除了母亲,这个家乡的一切不都是陌生的吗?正如这一次回家,要不是有徐书记忙前忙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周全地让母亲入土为安。
天还没有亮,唢呐再次吹响,帮忙的人也都摸黑赶到了。先生朗声一吟,时辰已到。刘二爷几个人就抬起棺木,在唢呐的护送下,把母亲送到了弯田咀的大树下。天渐渐清亮了,先生让我再看母亲最后一眼。我抬起头来到棺材前,多少年没有这么仔细地看看母亲了,母亲睡在棺材里,显得安静极了。我忽然觉得,母亲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慈祥,我开始相信,母亲真的是没有怨我。唢呐又一次发出悲鸣,棺木也一点一点合拢,乡亲们开始往上堆土。我跪在坟前,悲上心头,泪水竟突然夺眶而出,洒落一地。我倏地转身对着帮忙的人群,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人群涌了上来,徐书记拉起我说:“兄弟,你要站起来啊,这个家以后就看你了。”
母亲找到了新家,我守着母亲的老家。而这个把我称“兄弟”的徐书记,就在我的身边。
丧后将近半个月,我无所事事,整天望着母亲的遗物发愣。徐书记几乎每天都来看我这个“兄弟”,弄得我很不习惯。徐书记说这是走“亲戚”,还名正言顺地给我带礼品,隔三差五捎来几个熟菜,与我一起吃饭,碰上几盅。他话很多,不过我却没怎么记下,这让他很失望。
果然,连续三天都没见着他的身影了。我想他一定是生气了。
一天晚上,月光隐去了踪影,我莫名地感到了恐慌。“银生、银生——”黑夜里传来刘二爷干裂的喊声,吓得我浑身一惊。刘二爷跑来拉着我说,上前天晚上,徐书记带着粮食来看我,路过弯田咀时崴到了脚,现在人还躺在乡卫生院。二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银生,你去看看徐书记吧。
这一夜,我好像真被刘二爷干裂的喊声吓到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有人在喊我,像是刘二爷,又像是母亲,又像是徐书记。
早上起来,我有些疲倦,也有些沮丧和愧疚。我拿出刚回来时徐书记给我的钱,买了件牛奶去卫生院。徐书记卧躺在病床上,右脚裹着纱布,已经肿成了“火腿”。他看到我,眼睛突然就放了光,惊喜地说:“兄弟,你是来看亲戚的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是的。不知怎的,徐书记惊喜的脸突然就平静下来,他没接我的话,还把脸侧向一边。我本来想问他的伤情,也没机会说出口了。时间凝固了,这是我从未感觉过的难捱的宁静。我无所适从,正准备走,徐书记又开口叫住了我,他用陌生的眼神凝视着我,用力地问:“兄弟,你到底咋想的啊?”我马上补问:“徐书记,你的脚——咋样了?” 他没有理睬我,又接着问:“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想过?”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接着又自言自语起来:“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在弯田咀崴到脚,是不是你母亲也不想让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呢?”又是一阵沉默。我变得无比紧张起来,额头冒出的汗水差点打湿了眼睛。我的过去,我知道母亲是谅解我的;我猛然怀疑,母亲还会包容我的未来吗?终于,我深吸了两口气,抬起头望着他,认真地挤出了几个字:“哥,我——听您的。”
一场春雨过后,曾经模糊的故乡,一下子清晰多了。从卫生院回来,我也有了精神。我整理好母亲的遗物,把房前屋后彻彻底底地清扫了一遍。
没过几天,哥又来走“亲戚”了。他带来了两斤猪肉和一些蔬菜,还有两瓶酒,他让我下厨,好好弄几个菜,他说今天有贵客要来。我哪里会有什么贵客呢?不过我没再多想,我听哥的安排,把在外流浪时学到的手艺全都使了出来。
没一会儿功夫,王村长提着一桶菜籽油来了,刘二爷背着一口袋米来了,金花姐也拎着几扎面条来了,以前和我干过架的歪脑壳丑娃也来了。我讶异之余,格外地高兴,借哥的酒,左右都敬了好几圈。他们都一个劲地夸我菜做得好吃,还开玩笑说若我以后就把这个当成手艺活儿,保证村里家家户户都会请我去做大厨。好几年了,我都没有这么高兴地吃上一顿喷香的饭。我说了很多话,喝了好多酒,高兴得几乎泪流满面。
一顿便饭下来,王村长告诉我,村里经过民主评议,已经一致通过给我低保救助;丑娃成了我的好哥们,也答应帮我办好弯田咀的两亩田;金花姐许诺给我两亩田的秧苗;刘二爷答应帮我种一亩地的花生;哥说他帮我在房后面围一个栅栏,送我二十只鸡苗……
我破例送了哥一回。上一次我跟哥一起走路,是在刚回来的那天夜里,而这天,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都有两分醉意,一路上搀扶着前行。到了弯田咀,我跟哥在母亲的坟前停下来,坐在大树下歇息。哥踉跄地走上前,到母亲的坟前夸我。他说我现在很懂事,请让她老人家放心。我坐在后面听到这一席话,鼻子一阵酸楚,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又挺不愿让人看见,赶紧撸起袖子擦干净。我顺着坟的正前方望去,不远处正是我家的两亩荒田。我转身在母亲的坟前跪下,给母亲保证,有哥的帮忙,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我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法再闲下来。人一忙碌,日子就感觉踏实起来。我一改前些时无所事事的样子,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大忙人。三天,我养起了二十只鸡;十天,我种上了一亩地的花生;一个月,我栽上了两亩田的秧苗;不到两月,我还整理出五亩荒地,种上了一百多株果树……
当然,哥一有空就会来走“亲戚”,和我聊聊天,看看近况如何。有时候还到地里察看一番,边攀谈边帮我干点活。而我则一有空就到母亲的坟前,和母亲聊天,告诉她我每一天的生活,告诉她我对未来的期盼。
暴雨很快停了。我询问母亲:“妈,你说这两亩秧子长得好吗?”母亲虽然没说话,但山边挂起了一道彩虹,在宁静清新的田野上绽放着美丽的光彩,弯弯的,直弯到心里头去,好像是母亲甜蜜的笑容。
恰时,哥打来了电话,我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家走。但没走出多远,我又兴冲冲地跑回母亲的坟前,把电话里的事又给母亲汇报了一遍。哥在电话里讲,在他这个“第一书记”离开我们村以前,他一定要看着我成家,他要帮我找一个媳妇,而且发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叮嘱我要把握住大好机会。
一阵微风吹来,大树上掉下来一串串雨滴。我好像听见母亲在哭,母亲一定是激动地哭了。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全身。
我知道,在弯田咀的母亲,一直静静地守望着我的家。我也知道,在故乡的我,已非昨日的我,我正在成为母亲所期盼的那个“我”。我的家,在一片葱茏的田野上延伸到希望的远方。
【篇五】
黄桷湾,是生我养我的故乡。黄桷湾,就如她的名字所示,是一条沟。沟不大,居住的人家也不多,掰起指头都能够数清楚。依山傍沟栖居的村民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张、王、李、唐、赵算是大姓,吴、黄、邱、刘、任是小姓,大大小小的姓氏间,几乎都有着亲戚关系,略微的差别就是变为亲戚的时间隔得近还是远了。黄桷湾有许多人家几代人都还是儿女亲家。在这样的村庄里生活,一般情况下大家都相安无事,都你叫我亲家,我叫他叔叔,他叫她孃孃,她又叫她姑妈……一副亲上加亲的样子。
不过,就如牙齿和舌头一样,再亲密也会有打架的时候。记忆中的黄桷湾人年复一年地爆发三种“战争”。一是庄稼被敞放的牛、羊、猪糟蹋了,且牲畜的主人家不承认的时候。从记事起,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牛、羊、猪,还都喜欢敞放,一般是早上八九点钟把它们吆喝上山,到傍晚时分才把它们赶回来关进圈里。牲畜们上山了,它们自己去找填肚子的食物了,放牧的人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有的人砍烧火柴,有的人纳鞋子,有的人捡菌子,如果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就会约在一起跳绳、打弹子、打小鸟……趁人不注意,就有牲口奔向绿油油的庄稼地,糟蹋苞谷、豌豆、小麦等作物。所以,随着“牛吃苞谷了”“羊进麦田了”“猪拱红苕了”之类的喊叫声之后的,大多数时候,会迎来一场口舌之战。二是自己房前屋后被人开荒了,“自家”烧火柴被人砍了的时候。那时,虽然没有把荒山分给人户,但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那就是谁家靠山近,那片山那片林就是谁家的了。一切没有得到这家主人许可的开荒、砍伐行为都是不行的。但每年总有些人家会为这样的纠纷来场战争。三是争水用的时候。遇上栽秧时节,也就是黄桷湾用水最紧张的时节,从沟里流出的水是人、牲畜、家禽的饮用水,也是生产用水。这些水,在黄桷湾人犁田、栽种的时候,是最紧张不过的了,经常会因为挨着水源近的人家把水截了,让挨着水源远的人家跳起脚地骂。
这样的场景一直伴随着黄桷湾的乡亲们。直到一九九六年,我们一家离开黄桷湾的那天,走出村子好远了,耳畔还萦绕着乡亲因为争水互相对骂的声音。
二十多年里,黄桷湾是我魂牵梦萦的故乡,又是我总不愿面对的地方。对于后一种情感,大概是因为谁也不喜欢看到沾亲带故的乡里乡亲们吵架的样子。
二十多年里,我回过黄桷湾几次,看到黄桷湾人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吵架了。好多次,我都想问问其中的缘由。几次话到嘴边,我都忍了回去,毕竟谁也不想揭伤疤。
今年春节,我又一次回到黄桷湾,大伯家院里院外人头攒动。大伯家杀了只自家养的羊,乡亲们都来聚会了。看着乡亲们举起酒杯,咀嚼着汁鲜味美的土山羊肉,拉着家常,脸上洋溢着笑意的情景,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了缘由,并从中找到了答案。
一九九六年十月,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莅临二滩水电站所在地——攀枝花市,他看到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痛心疾首,特别指示:“要少砍树,多栽树”“要下决心停止砍伐森林,把砍树人变为种树人,为子孙后代造福”。一九九八年夏天,长江中下游发生特大洪灾。一九九八年九月,攀枝花市在全国率先启动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成为全国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的发源地。一九九九年十月,四川在全国率先启动退耕还林试点工程,攀枝花市米易县被列入退耕还林试点县。
黄桷湾,米易县境内二滩水电站库区的一个村庄,见证了这些重大决策,经历了放下斧头,退耕还林,让山林休养生息的变化。
二滩水电站的建设,抬高了雅砻江的水位,水泥公路修到了黄桷湾。为了出行方便,乡亲们家家都买起了摩托车、小汽车,进出不再是靠小脚板一步一步地挪动了。外面的亲人要回来了,一个电话、一台车子就出来迎接了。
黄桷湾的乡亲不再砍树了,沼气池建起来了,清洁能源用上了。山上树木渐渐多了,日益繁茂的植被留住了水土,涵养了山林,自然灾害减少了,山泉水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乡亲们在房前屋后就能找到水源,一口口水井“钻”进水道里,一股股甘泉引到了灶台边、太阳能管道中,他们再也不用去山涧里一担一担地挑了。水龙头一拧,清澈甘甜的泉水一下子就滋润到了五肺六腑。乡亲们一点也不羡慕城里人的好日子,随手拿起水瓢,舀起一喝,开起了玩笑:“怎么样,‘农夫山泉’味道不错吧?”“当然不错了哟!‘有点甜’不说,连一分钱的水费也不需要交!”我顺势说出了心里话。
黄桷湾的牛、羊、猪不再敞放了,修起的畜圈通风、宽敞、卫生。政府还派来了专业人员,教授乡亲们圈养防疫知识、喂养诀窍、营销策略。黄桷湾人有了“生态养殖”的理念,思想认识和行动都脱胎换骨了。有头脑的一些人家,还实行规模化养殖,搞起了“畜、沼、气、电”一体的循环经济模式。
退耕还林了,乡亲们基本上不种粮食了,生活却明显好多了,吃穿不愁。因为随着退耕还林而来的,除了补贴的粮食,竟然还有补贴的钱款、扶持的项目技术。借此机遇,乡亲们把原本不是自己的山地还给大自然,把承包地变成芒果林、青椒园、山药地,蓊蓊郁郁,整体连片。一些人家还在树丛下种植喂养牛、羊、猪所需的食物——牧草或者红苕之类的。也有人在树下发展养殖业,养鸡养鸭,据说因为是生态的,骑着摩托车带出山去,售价高,还抢手。芒果、山药、青椒、洋芋、土鸡、雅鱼、生态的猪肉、生态的牛肉、生态的羊肉……串连起的不仅是崇山峻岭外的大千世界,还有乡亲们腰包里日益鼓起来的一个个“绿色银行”。
黄桷湾变了,当年的松明火把、煤油灯、手电筒,都被随手一按就能带来光明的电灯代替了。家家户户都有电冰箱、电视机、洗衣机。男女老少的手机,代替了乡亲们的嗓子,成了便捷、实用的通讯工具……昔日有女不嫁、偏僻闭塞、只在湾里人家娶来嫁去的黄桷湾,如今成了外地姑娘争相入嫁、外地小伙争相入赘的生态村。其背后的原因嘛,大家都知道:黄桷湾富裕嘛。不需要探听谁家有多少积蓄,只要用眼睛看看乡亲们光鲜的衣着,宽敞、整洁、明亮的楼房,越来越和谐的氛围,就能得到满意的答案。相信,要不了几年,黄桷湾人与人之间的称呼肯定会有新的变化。
当年引起纠纷的源头没有了,黄桷湾富裕和谐了。喝着乡亲们自酿的粮食酒,把心里话讲给乡亲们听。坐躺在黄桷湾草坪上,放眼望去,江畔日出,林涛起伏,满目青山,群峰叠翠。湛蓝如洗的天空,盘旋飞翔着的白喜鹊、黑乌鸦与一些知名不知名的小鸟,黄牛、水牛、山羊嬉戏着。看家狗慵懒地躺在我的腿脚下,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唧唧喳喳的小鸡,一只小猫轻盈地穿梭在餐桌边。如果不是停在院落外的几辆汽车和摩托车,坐在桃花掩映的院落里,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或许,黄桷湾的变化,是不起眼的。但无数个黄桷湾的变化必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我不禁这么想。
【篇六】
出门的时候,那棵柏树好像一夜之间又长高了一截,一大早就把天空戳得白花花明晃晃的,直叫人睁不开眼。
从叶子泛黄的玉米林到须子还粉嫩嫩的玉米林,我花了一个多小时。山路是盘旋交错的,平顺的地方,我跑,上坡处我还是跑——虽没人围观,但也不能辱没北大长跑健将的名声。
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说不累是假的,二三十里山路呢。山风习习,气儿还没喘匀,身上的汗就凉下来了。理了理衣衫,我甩开步子向目的地走去。
“顾大爷,顾大爷!”没人回应。房前一排排蜂箱也不像往日那样嗡嗡地“热情待客”。这个顾大爷,人家看门喂狗,他却养一群蜂。顾大爷养的蜂比狗还忠诚,一副生人勿进的狠样,我都被叮过好几次了。今天,那些蜂对我还算是客气。
门是开着的。一堆红薯、一筐花生、一把锄头、一柄镰刀、一张条凳、一只背篓、一个水桶、一张木床、一地烟头……墙上七七八八的农作物晾晒着山里的春夏秋冬。
“顾大爷,在家吗?”我不甘心。昨晚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在家等,怎么会没人呢?下地去了?喝酒去了?赶场去了?生病了?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光棍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他那身板不可能生病吧,我宽慰自己。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味儿飘进鼻孔,我使劲吸了吸,清甜还是带着热气的。黑黢黢的灶台前,两根烧了半截的柴禾横在灶灰里,一个水瓢歪躺在水桶里,瓢柄还滴着水,汤锅里几根红薯正冒着袅袅热气。
这个顾大爷,又在耍什么幺蛾子!
我刚从后门探出头,就看见一个影子缩进了玉米地。
“喂,顾大爷,你就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我一吆喝,只听一团翠绿绿的玉米林子哗哗哗,摇晃出一段中气十足的单口相声:
“我躲啥子躲,我有啥子好躲的,屙屎屙尿,正明公道,不可以呀!你又跑来干啥子?我跟你说了我不搬我不建,我没钱,我一分钱都没有!”
顾大爷边撸裤子边朝我走来,装得还挺像的。
一群蜜蜂嗡嗡地飞来,我本能地用双手划拉驱赶,顾大爷的蜂可不好惹。
“热烈欢迎也没用,不搬就是不搬!”
呵呵,顾大爷当我是鼓掌迎接他呢。我笑眯眯地望着他。第一次见他,他可不就这性格嘛。
年初,我进柏香村,摸底调查是第一个任务。去七组的路上,村支书牟强气喘吁吁地赶来。
我说:“有丁伟陪就行了嘛。”
“其他组可以不陪,七组我得陪着你。”
见我一脸茫然,七组组长丁伟说:“牟书记是怕你在我们组受委屈。”
我越发摸不着头脑了。丁伟讪笑着道:“林书记,这样的,我们组有个顾大爷,大字不识几个,嘴巴却会说得很,一天到晚把五保户当旗帜扛在肩上,迎风招展。”
嘿,这词拽的,哪像贫困山区的村民小组长,当作家的料呢。我笑了笑说:“你说话也挺洋气的嘛。”
牟强也乐了:“他呀,是跟顾大爷学的。”
“就是就是,只要顾大爷一开口我就只有学习的份。”
“顾大爷号称蒙着半边嘴巴都没人说得赢他,第一次去不陪你,我心头是悬的。”
对牟丁二人的描述,我半信半疑,顾大爷再能说会道总得有话题吧,这大山旮旯的,说啥聊啥,无米之炊呀。
等我们仨走到一间破旧的瓦房前,还没立稳,一位皮肤黝黑胸口挂个小收音机的大爷就冲我道:“就你,北京来的?一点都不像嘞,你别哄老百姓哟,北京来的‘第一书记’买不起皮鞋,硬是哄老百姓不懂嗦……”说话声盖过了小收音机的音量,不用介绍,他就是顾大爷了。
这解放鞋是牟强送我的。其实,我带了两双耐克鞋进山,都是白色的,运动服也全是白色的。白色,那是我的长跑标配。在北大我被誉作“白马王子”,在单位我也被称作“白马王子”,在柏香村我也应该是“白马王子”。可村支书牟强送我进村的路上却说,“白色不耐脏,山路费鞋。”半天我才琢磨出他的意思:你这样子不像是来干事的。我心想,未必非要泥一身汗一身灰头土脸的才像干事的?可没两天,看着面目全非的耐克,我默默地换上了牟强放在我床下的解放鞋,没成想这解放鞋如今却成了把柄。
我笑着接道:“顾大爷,您好,我来看看您。”
“我好?我好啥子好?我一个糟老头子五保户老光棍,有啥子好看的,你还是去看那些好看的妹子嘛。”听他说话中气挺足的。
“大爷,您身体挺好的嘛?”
“我身体好得很,我已经无儿无女了,未必老天爷还那么歹毒,还要我一身毛病,死在这屋头臭了都没人晓得呀!……”一串连珠炮嗖嗖地朝脸上射来。我感激地望了一眼牟强说:“身体好就好。”
“身体好就好了?我两个换嘛,我把我的身体给你,你把你的铁饭碗给我,我也去北京当当官过过官瘾……”那一瞬间,我感觉面前说话的不是什么贫困县贫困村的贫困户,而是老年版的郭德纲。
“顾大爷你老人家真幽默。”
“幽啥子默,铲铲,光棍都打大半辈子了,没人说话,还不许我说说话打打牙祭呀……”顾大爷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牟强安慰了我一眼道:“顾大爷,林书记是真心来看望您老人家。”
“真心?哪个的心不是真的,假的早就进棺材了!”
丁伟紧张地瞟了我一眼,点头哈腰地说:“顾大爷,您老人家歇口气喝口水。”
“你少来!你今天带这个来明天带那个来,有个屁用!……”
那天是怎么离开顾大爷家的我已记不清了,后来再去,我心里还真有些发怵。
“这里是中国之声,现在为你播报整点新闻……”偏远寂静的大山上突兀地响起字正腔圆的“中国之声”,我着实吓了一跳。
“你木起干啥子,不要一副大干部的样子。我这屋头来的大干部多了去了,又咋样呢,一个个马走了花观了,我还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穷得舀水不上灶!”
顾大爷和他胸口上的小收音机一样,音量凶猛。
定了定神,我吃力地喊:“顾大爷,你每天都听新闻呀。”
“不听新闻斗得过你们,全靠它了。”啪啪啪地拍着小收音机,顾大爷一脸得意。
指着“凶猛”的小收音机,我苦笑着往后退。顾大爷白了我一眼,很不情愿地把音量调小了些,一屁股坐柴禾木桩上,挑衅地说:“喂,你也坐嘛,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痛。”
我没坐。我坐不下来,不是嫌脏,“我的腰”被揪紧的心顶住了。天气预报说近日有中到大雨,这屋顶,这房子还经得起多大的雨啊。
“你望啥子?你数瓦片呀?那顶上就几十百来匹瓦,用得着数半天吗?你咋不下大雨来呢?下大雨数起才安逸,每回下大雨我都要数一回。大雨天,你们北京在街上看海,我在屋里就能看海。”
屋、里、看、海?
我的心揪得更紧了,紧出一腔酸来。我蹲下来,望着顾大爷:“顾大爷,搬家嘛建房嘛,今后就不用数瓦片了。”
“我不搬,我不建,我没钱,我一分钱都没有!”顾大爷不再幽默了。
“顾大爷,您看您这已经是危房了。”
“你少来!又不是你一个人说这是危房,危房咋了?再危再破它也姓顾!”
我指着已淋垮的半垛墙焦急地说:“顾大爷,再下大雨就要出大事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住新房呢?”
顾大爷狡黠地哼哼两声:“我不管,你是纪委派来的‘第一书记’,你让你的贫困户五保户住在危房里,那是你工作上出了问题。”
我笑道,“所以我来动员你搬迁呀,顾大爷,易地搬迁集中安置房漂亮得很,客厅、厨房是分开的,住起安逸哦。你看,效果图和协议书我都给你带来了。”
顾大爷推开我递上去的文件,瞪了我一眼,“我不看,有啥子看头,我一个五保户孤老头子要客厅来做啥子,我哪有客来,我就喜欢我这房子,烧火做饭喝酒睡觉都有猪陪有羊陪有鸡陪……”顾大爷又开启了连珠炮模式。
我心里暗酸,今天又无功而返吗?
趁顾大爷点烟的间歇,我耐着性子正色道,“顾大爷,是这样的,现在的问题是,你不搬迁不只是你个人的事,还牵涉到几十户人家,其中一半多都是贫困户、危房户。顾大爷,你也最清楚,你们组就你这片地平整些,你不愿意搬,所有的人都动不了,你的房子不拆,这工作没法往下做呀!”
顾大爷半眯着眼,狠狠地吸着烟,像是在蓄积力量。看着他一凹一凸像装了个小风箱的腮帮子,我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顾大爷,别的户都签字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老人家的东风了哟。”
顾大爷狠狠地磕了磕烟斗,声调高八度地吼道:“东风?现在把我当东风了!现在想起我了。先前做啥子去了?你们一个个地来,打个转身拍张照就走,那些米面油能顶多久,我喝西北风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一个二个都在照片上笑呢。我就不搬,中国那么大,哪里不是土地,凭啥子非要选我这里?欺负人也不是这样欺负的嘛,要是我有儿有女,你们会这样欺负我吗?!”
“这怎么就是欺负呢,国家出钱给你修新房子,补助四五万,自己只出小头,哪里去找那么好的事。”我的语气重了些。
“补助四五万,你拿给我看看。说得轻巧,像挑灯草,把钱摆出来呀!”顾大爷伸出粗大的双手,摊在我面前,一扬一扬的,像在驱赶偷食的麻雀。
“顾大爷,您老人家消消气,我这不是来跟您商量吗?现在政策不一样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啥子不一样?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他妈还不是个走马观花的主!我不管,我只要钱,现钱,看得见摸得着的票子!……”
看着顾大爷两片不停翻动的嘴唇,我一时语塞,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一看是牟强打来的,我没接。顾大爷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说:“不敢接电话呀,怕领导追责呀,背时,该遭!”
“追责”,一个纪检工作的专用词从大山老农民嘴里吐出,让人既惊讶又给人无形的压力。我原以为,脱贫是贫困地区人人期盼的,谁不巴望过好日子呢。可眼下才知道,贫困之下,沟壑纵横。这个顾大爷就是个惹不起的主,他哪里只是能说会道嘴巴刁,他自私,顽固,不可理喻!
“顾大爷,您看这样行不,追责的事等我的上级去处理。现在我们来算一笔账,在你们村修一间普通的砖瓦房要多少钱?”
“算个 !我只晓得四五万块钱堆起来有一大堆……”
“顾大爷,你不能不……”
手机又一次震动,还是牟强打来的。关键时刻,牟强作了一回防火隔离带,这电话要是迟半秒打来,“你不能不讲道理”必定会像一枚炸弹引爆,我的形象名声就要毁在这个老光棍手里了。
幸好呀,这个村支书有千里眼顺风耳呢,我边接电话边往外走。后背凉飕飕的,像顾大爷家的穿堂风追来了一样。
“小林书记,当心脚下!”话音未落,一个踉跄,我摔了个嘴啃泥。
“茂才大爷,您怎么在这儿?”
茂才大爷边扶我边说,“一大早看你去狗娃家,我就跟来了。”
“狗娃?狗娃是谁?”
“就是你顾大爷。”茂才大爷边给我拍土边说:“小林书记,又被狗娃轰出来啦?”
我委屈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小林书记,你呀,端起刀头找错了庙门。”
“什么意思?”虽然学会听懂了当地话,但这话我还真不懂。
“小林书记,做工作得讲方法,拆老房子这么大的事,你找狗娃没用,你得去找素英儿,就是狗娃他姐。”
“顾大爷不是五保户吗?怎么还有个姐?”
“你们这些城里娃呀,五保户是没有儿女,人家不能有个姐呀?”茂才大爷笑呵呵地说。我也被逗乐了。
素英家住刘家坝村,地处大麦田乡,离柏香村不远。我当即决定:去拜访顾大爷的姐姐。
寻访到顾大爷姐姐家时,太阳已快落山了。房门没锁,喊了几声没人应。我便顾自走进去,屋里黑洞洞的,用手机电筒照了一圈,才看见角落里床上躺着个人。“大娘,你咋不开灯呢?”
“你是哪个?”声音像是从深井里爬出来的。
“我姓林,从柏香村来的‘第一书记’。”
“咋啦?我弟又扯啥子拐了?”
“没有,大娘,他还好,我来看看你。”
“哦,你找个地方坐嘛。”
我这才发现,大娘是个盲人。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聊了半天,才把话题引到正题上,希望这个好脾气的大娘能帮我劝劝他弟弟。可大娘却说,他不会搬的。我问她为啥,她只说,他不会搬的。我问,“你弟要钱来做啥?”大娘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个死脑筋,都大半辈子了,还不拐弯。”我莫名其妙,再问,大娘的嘴就像拧紧了开关,流不出半个字来,我只得无奈地起身道别。
山里的天黑得早,脚下虫鸣啾啾,偶尔有狗叫声从远处传来,山里的夜晚真舒服呀,这不就“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吗?走了一里多路,我才发现手机忘大娘家了,连忙折返回去。
走着走着,临近大娘家时,听到了隐约的哭喊声,我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去。
“爹,娘,你们就放过狗娃嘛,他这辈子吃的苦够多了……”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刚才还病歪歪躺床上的大娘长跪不起,对着几个土豆磕头作揖,焚香烧纸,念念有词,泪水长流。“娘,你就托个梦给狗娃嘛,你不松口,他个犟拐拐是转不过弯的呀……”大娘爹一声娘一声地哭喊着,这让我呆立不知所措。
我蹑手蹑脚地拿上手机,便悄悄退了出来。
回到乡镇住处,已是夜里十点多。我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胃空荡荡的,可实在没心情弄吃的。下派半年多了,每天走访调查、建档立卡、开会接待、写材料、递报告……不多做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真脱贫、脱真贫,我对自己都没法交代啊,像修建集中安置房这样的大好事大实事,怎么做起来那么难呢?老房子再有感情,它不挡风不遮雨呀……
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打开门,我看见牟强的脚抬得老高。“你,再不开门我就踢了,你怎么关机了?”牟强比我小两岁,工作上他把我当领导,但生活上他总把我当小兄弟来照顾。
我抱歉地说:“忘带充电宝了。”
“有人看你从顾大爷家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你怎么一个人就去了呢?他没怎么样你嘛?”
“他能把我怎么样?”
“唉,那是条蛮牛!”
牟强也没吃晚饭,两盒方便面,一瓶啤酒,下酒菜是顾大爷。“要不挪几十米,绕开顾大爷?”
“那顾大爷家怎么办?”
“原地维修。”
“他那破房子都成豆腐渣了怎么修,再说,挪几十米,一句话轻松,项目报批、规划设计、基础建设等等这些都得推倒重来。”
“总比去跟一个固执的老光棍做工作轻松嘛,关键是做不下来呀。未必为了他,一切都停下来?”
“明天我还去,明天不行后天,后天不行还有大后天。”
“还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呢,刚才顾大爷还打电话跟我炫耀说他把你气走了。”
“会有办法的。”我苦笑着。
又一个赶场天,天刚蒙蒙亮,我已猫在了顾大爷家后山的玉米地里。见顾大爷出门,走远,我才走进了他家。顾大爷是不锁门的,照他的话——贼娃子进他家臭屁都薅不到一个,有啥子好锁的。
我依稀记得在顾大爷家看见过土豆,怎么就没了呢?翻找了半天,我才终于在面对大门的墙上看见了几个土豆。七七八八的农作物凌乱地挂在墙上,站在凳子上我看见,几个土豆是放在横嵌在墙壁上的一块木板上的,土豆前面还有个瓦钵,瓦钵里插满了长长短短的残香残烛,面上一层香灰像是新掉落的。
在家里供观音或者财神,或者把祖宗供起来,重大日子烧烧香磕磕头,我是见过的,奶奶家就供着尊观音,这供土豆是啥意思呢?是柏香村的风俗吗?这好像在其他人家里又没见过,或者是我没注意。嗯,这得去请教茂才大爷。
“大爷,没去赶场呀?”
“没去,小林书记来啦,坐嘛。”茂才大爷好像算准了我要去似的,把一杯温嘟嘟的茶递到了我手上。
“大爷,听说今年你家土豆又丰收啦。”
“嗯,都堆在猪圈里的。”
“猪圈里?”
“柏香村的土豆好吃,又面又糯,在北京吃不着呢。”
“有啥子稀奇的,遍地都是,猪都嫌呢。”
“猪都嫌?”
“那为啥顾大爷要把土豆供起来?”
茂才大爷从上到下看了看我,不着边际地问,“你今年多大?
“我八二年生的,今年三十五。”
茂才大爷叹了口气说:“小林书记,你太年轻啦,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
我蹲下来,边给茂才大爷点烟边说:“大爷,不懂才来请教您老人家嘛。”
我把在顾大爷姐姐家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茂才大爷说:“唉,这两姐弟,把土豆看到命里去了,造孽呀!”
“为什么?你们这里不遍地都是土豆吗?”
闷了几分钟,茂才大爷才缓缓道,“老黄历了,那时候狗娃还没满十岁,他姐比他大点,但看上去比狗娃还瘦小,没吃的呀。我们这里抬头是山低头还是山,只能种玉米和土豆,野猪野兔都饿得团团转。那些年我们这里遭了旱灾又逢涝灾,玉米土豆只长出苗苗就死光了。一家大小饿得流清口水,狗娃爹、狗娃娘把吃的都省给两孩子了,最后狗娃爹瘦得皮包骨头,走路都偏偏倒倒的了,说要去要饭。狗娃娘劝不住他爹,使两姐弟来找我。我去劝狗娃爹说,你这身体还走得出这大山吗?好说歹说,狗娃爹还是出门去了。到天黑还不见爹回家,狗娃两姐弟又来找我。我打着火把牵着他两姐弟去找,没走多远就看见了狗娃爹,可狗娃爹已经没气了,他倒在一棵柏树下,手里紧紧拽着几个土豆,腿上流出的血浸黑了一大片土。”
茂才大爷抹了一把泪继续说:“狗娃娘是听到哭喊声爬来的,没几天她也断气了。断气前,狗娃娘使出浑身力气把狗娃摁在地上跪下,说:‘狗娃,你爹的魂还没回家,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守住这个家,家没了你爹就是孤魂野鬼……’”
茂才大爷歇了口气,像在用力地推开一块压在身上的石头:“我们这里的风俗,死在房子外头的人是不能抬进家门的,他的魂会一直找回家的路。”
茂才大爷身上的石头好像压到了我身上,让我莫名地喘不过气来。走出茂才大爷家,他的话还在两个耳朵之间穿来穿去:狗娃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把他爹娘埋在了家的后山上,还种了一棵柏树。那些年,我们这山上柏树可多啦,满山都是柏木香,淡淡的,好闻得很。在这大山里要搭间房子不容易啊,大家只能去砍树,也没人管,再多的树也经不住砍呀。后来,山上的柏树就被砍光了,狗娃宁愿住山洞都舍不得砍那棵柏树。他现在那房子,修修补补好几回了,用的都是杂木。
茂才大爷还说,他们村改过很多次名,跃进、红光、保卫,现在又叫回柏香村了,可整个村就剩狗娃种的那棵柏树了,配不上喽。
怪不得,驻村半年多,我一直没见过网上描述的柏树。
来云边县之前,我对这个叫“柏香”的山村充满了想象。柏树木质软硬适中,耐腐力强,有香气,是修房子打家具的好材料。在我的想象中:云边县的柏香村应该是香气缭绕,柏木搭建的老式木屋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比莫干山还美的世外桃源。没想到,这柏香村,山倒是高,树也蛮多,可柏树已难觅踪迹,而且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每下一场大雨,走半里路就能看见大小不一的塌方,水土流失已经很严重了。
折回顾大爷家,望着那几颗风干的土豆,茂才大爷的话又在两个耳朵之间穿来穿去:狗娃被他娘摁在地上跪着,一滴眼泪都没有,我拉了他半天,他都死犟着不起来。
当牟强听了顾大爷家的故事后,他闷了半天才说,“我们遇到难啃的骨头了。”
我说:“再难啃也得啃啊。”
我如此这般一说,牟强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只有试试了。”
我再次去到刘家坝村,与我同去的还有县医院的一名医生。顾大爷姐姐听我说带了医生专程去给她看病,精神好了一大半。
简单地诊断后,医生对我说:“必须住院治疗了。”
我说:“那就住院吧。”
可顾大爷姐姐说什么都不去。她犟道:“狗娃说,住院要花很多钱。狗娃说,等他凑够了钱带我去。”
我临时撒了个谎:“大娘,你家狗娃的钱攒够了,是他让我带你去住院的。”
一天傍晚,柏香村七组拆迁部署动员大会如期召开。红底白字的标语条幅在青山斜晖之间显得格外耀眼。这让我有点莫名地兴奋。
“凭啥子开会不通知我!”顾大爷的吼声像一个炸雷从夜幕里滚来,吵吵嚷嚷的坝子顿时安静下来。“开啥子黑会,有啥子见不得人的……”那中气十足的吼声越来越近。我站起来转身就走。
孤立顾大爷是我下的狠招。站在暗处,看着光亮处的顾大爷指手画脚,左冲右突。我会心地一笑,嗯,火候快到了。
一组张大爷家的沼气池不产气,二组十一岁的李英子还没上学,三组吃低保的顺贵叔不承认在县城有门市,六组德超大哥想去学种猕猴桃,省纪委机关王大庆等要进村调研……像往天一样,出村两委办前,我要理一理第二天要协调办理的事,再一件一件地记下来。“七组顾大爷!!!”我习惯性地在要事急事后面加三个感叹号。这天,顾大爷后面的三个感叹号把纸戳破了。我喝了口水,在后面写下了两个字:稳住。
我走出办公室时,天已经黑透了。零零星星的火光在远处微微晃动。我走到最近的一处,发现是有人在点烛焚香、烧钱化纸。原来已经到了农历七月十五了。我虽不相信鬼神,但一个人走在夜黑风高的大山上,还是感到有些瘆人。
好些天没见着顾大爷了,耳根是清静了,心却是悬着的。管他系铃人还是解铃人,铃还摆在那里呢。虽然这灯火幢幢的夜路让人害怕,但还是去看看吧。
顾大爷家的灯是亮着的,人却不在屋内。我从前门进去,再从后门出来时,看见后山上一团火光在跳跃。月亮在云里穿行,时而暗淡时而明亮。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我终于看清那团火光是围着一棵高大的树在晃动。
“娘,那个北京来的林书记真狠呀,他把大姐哄得团团转不说,还派茂才大爷来压我凶我,还挑唆起大家不理我。娘,狗娃该咋办呀?爹,要是家没了,你还找得到回家的路不?娘啊,我都等爹几十年了,你说爹的魂回家了没?……”顾大爷端正地跪在两座坟前,哽咽着往火光里递纸钱。树前,两对蜡烛忽闪忽闪地流着泪。
我被惊呆了,这是平日里那个中气十足、出口成章的顾大爷吗?
顾大爷还在絮叨着,我不敢走得太近,可我却分明感到那火焰飘飘摇摇地吹打在我脸上,热热的。
山风说起就起,一股烟扑打在我脸上,钻进了眼里鼻腔。
“哪个?”顾大爷被我的呛咳声惊了一跳。“你,你,你大半夜的跑来干啥子?”
“我,我来看看你。”
“你不是挑唆起人不理我吗?你当个虚名的‘第一书记’有啥子了不起,还敢挑唆大家不理我。你又跑来干啥子?我来陪我爹我娘说说话也犯法吗……”顾大爷顿时一如既往地中气十足,可说着说着他的中气就像被烟呛了熏了,缥缈凌乱起来:“哪个要你管,要管,你就赔我爹赔我娘赔我姐的眼睛……”
我蹲下去,端端正正地跪在两座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每磕一次头,我都说声“对不起”。
长跪着的顾大爷转过身,呆呆地向着我,突然失语了。我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伸手去扶他。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哇地一声干嚎起来。
顾大爷挣脱我的手后,无助得像个孩子,他弱弱地说,“这是我爹我娘呀。”
我再次端端正正地跪下,一边往火堆里放纸钱一边说,“顾爷爷、顾奶奶,你们安心在这里歇息吧,你家狗娃挺孝顺的,他搬家是为了大家都住上好房子……”
“哪个跟你说我要搬家了?”顾大爷抢过我手里的纸钱,狠狠地说。
我正了正身子说,“顾爷爷、顾奶奶,你家狗娃是个孝顺又重情重义的人,是我误解他了……”
高山的夜,安静而肃穆。回过头,我看见顾大爷匍匐在两座坟之间,身体不住地抽动,慢慢地蜷缩成了一坨,像母体里的婴儿。
山风越吹越猛。我拍了拍他说,“顾大爷,回家吧,外面风大。”半天,顾大爷才迟迟疑疑、颤颤巍巍地把手递给我,像风中的一片树叶。那一刻,月光如洗,我看见顾大爷的眼角有一滴光亮顺着脸颊滑落。
搀着顾大爷进了门。我说:“顾大爷,我想喝酒。”
顾大爷愣愣地看了看我,埋下头嘀咕道:“我的酒辣喉咙。”
我说:“辣,我也喝。”
顾大爷抬起头,足足盯了我一分多钟,才去拿来一个大碗一个小碗。“林,书记,你喝大的还是小的?”这是顾大爷第一次叫我林书记,之前他一直叫我“喂”。
我憨笑着说:“你大我小。”
一大碗酒去了一半,顾大爷有些微醉了。他指着我说:“你以为我不想住好房子新房子呀?我想得很,做梦都想啊,可我就是不想搬家呀!”
我说:“不搬家,今天不说这事,咱们喝酒!”
顾大爷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说,“林……喂,你喊医生给我姐打的啥子迷魂针?她老帮你说话。”
我说:“我没有。”
“你说,我姐的眼睛能治好吗?”
我说:“也许能吧。”
“你又给我打马虎眼打官腔了?”
我也有些恍惚了,我大声说:“能!县医院不行,就去省医院;省医院不行,还有北京的医院。”
“这还差不多。”顾大爷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人一笑,话就圆润了。
他说,“你知道我姐的眼睛咋瞎的吗?因为我呀,我爹娘死得早,我是我姐带大的。我淘气,我耍横,经常气得我姐哭。有一回,我去偷人家的核桃,被逮到遭打惨了,屁股都打烂了。我姐没骂我,她哭着把我背回家,天天用盐水给我洗伤口。每次洗,她都哭得很伤心。等我伤口好了,我姐的眼睛就瞎了。我姐的眼睛是活活被我气瞎的呀!我姐还没满十八岁,就嫁给了刘家坝的刘聋子……算了不说了,说你也懂不起。”
我说:“我历史学得好。”
“你历史学得好,历史书上能写我家的历史吗?你们这些小娃儿,懂个屁呀……”顾大爷的中气带着浓烈的酒气,我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是被呛醒的。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睡在地上,从头到脚还盖了个什么东西,叶子烟味铺天盖地。定了定神,我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
屋里忽明忽暗,光源是屋顶几个窟窿漏下来的月光。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我看见顾大爷斜靠在后门门框上,面向那棵柏树,雕塑一般。
【篇七】
朋友,一首“春天的故事”,以史诗般的气势,唱响在祖国的大江南北。歌声中,一幅改革开放的画卷徐徐展开,一个划时代的事件和一位老人的身影重现在眼前。它记录和传颂了1979年与1992年的那段历史,它在中国经济改革的编年册上,落下了浓浓的色彩。
俯首翻阅流年的时光,我们不能忘记1978年12月中国共产党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就是在这次会议上,我们国家开始实行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自此中国健步走向了改革开放的伟大征程。
细数岁月,弹指匆匆,找寻1978年的红线,穿起2018年彩带,40年的历史长河,40年的风霜雪雨,40年的经济腾飞,40年的百姓故事,我们看到改革开放的盛景,正如歌词所言“你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捧出万紫千红的春天”。
或许,有的朋友会问:“改革开放40年,你感悟了什么?”其实,站在这个演讲台上,大家知道,我生在“春风吹绿东方神州”的改革时期,我长在“春雨滋润华夏故园”的美好年代。虽然,我没有改革开放的年龄,但是,我有人生步履的经历。虽然,我尚在年轻,但是,我有青春的追求,我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天职,我有一名共产党员始终不渝的奋斗精神。因为,我深深地懂得,没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的改革开放,就没有我们国家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没有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就没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没有党的十八大以来的五年砥砺前行,就没有党的十九大习近平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号角。也许,这就是我的感悟,这就是一名跟随改革开放的步伐,成长起来的一代青年人的感悟。
时光总是有记忆的,改革开放的岁月,不仅使我们国家的经济建设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也使我们百姓的生活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记得2009年的春天,我来到了西二社区党支部,成为一名专职的社会工作者。在近十年的履职生涯中,让我亲眼目睹了国家的强大,首都的功能,昌平的新貌,故乡的宜居,百姓的福祉。它一如这火热的六月,成为我的眼眸中忘不掉的风景和挥不去的感动。
岁月留墨,夏花弥香。我感恩我是改革开放岁月中的成长者,我感恩我是改革开放征程中的参与者,我感恩我是改革开放建设中的奉献者,我感恩我是改革开放红利中的受益者。因为,我们有“春天的故事”,我们有党的领导,我们有十九大的精神,我们有中国梦的愿景。
落笔光阴的信笺,我们曾经书写过改革开放初期的激情,发展过程中的热情和对幸福生活的感情。有人说:“假如不曾见过严冬的万物凋零,又怎会有看到春天蓓蕾绽放时的惊喜。”是啊,春天的故事,春天的声音,春天的呼唤,春天的复苏,让改革开放的步履,走过40个历史春秋,让改革开放的伟业,铭刻在中华不朽的丰碑之上。
朋友们!我们依在改革的途中,我们依是奔赴的健儿,我们只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锐意进取,埋头苦干,才能使我们的国家获取更多的成果,使我们的民族获取更多的赞誉,使我们的个人获取更多的进步。让我们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旗帜,在党的十九大精神的引领下,为改革开放的明天,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建设国际一流科教新区而努力奋斗。
【篇八】
改革开放蓦然回望已是40年!
40年了,祖国发生了巨变,作为首都的北京亦然。北京的人文、治安、信息丰富 —— 工作伊始,北京曾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激情、活力和勇气——那时候,我虽然刚20出头,但到北京的各个部门,无论是基层的派出所,还是国家工商总局,或者是部委,工作人员的工作作风、态度,未曾让我失望过——态度端正、认真和负责 ——北京用人文展示《中庸》“为政在人”之要义,更重要的是,北京亦为国家依法治国树立典范。
依法治国,业已成为全民共识,举国上下,都期待用法律构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生活方式,让“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不再重现,渴望人尽其才,各得其所,各享其乐 ——这需要规则之治,理所当然的呼唤制定良法。
人民创造历史,高手在民间—— 良法既需要顶层设计,亦需要基层的积极参与,才能够符合国情和回应人民的诉求,以此获得人民的认同和遵守。
人民参与国家的立法和修法,在我们国家还是少数,这既造成部分法律法规远离人民生活,不符合国情,也让部分法律法规缺乏实效——改革开放了40年,中国还需要深化改革,中国人还要走的更远,人民,我们始终要依靠人民,法治建设当然的也要依靠人民。
国家税务总局在依靠人民推进法规完善方面,树立了典范。
《个体工商户个人所得税计税办法》于2015年1月1日起生效,当时,我因为办案需要,专门学习和研究了《个体工商户个人所得税计税办法》——期间感谢致同中国高级合伙人焦根永先生等师长的交流意见 ——并历时6个月左右形成了研究报告,撰写报告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国家税务总局部门规章新旧不协调统一问题,特此,我发函给国家税务总局——当时,我对于获得回复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
2015年8月26日,我去律师事务所,前台给我一个挂号封,当我打开信封,看到“国家税务总局”红头文件答复认可我的建议时,内心无比高兴——那一刻,真的很高兴!
国家税务总局工作人员,能够认真的阅读我的研究报告,并以红头文件形式给与回复,体现了国家税务总局工作人员认真、负责任的工作作风。该回复是一件小事,但是透过这件小事,我们看到生活在首都北京的国家公务员对于人民诉求的尊重,并认真对待,及时更新和修改部门规章,为人民参与国家立法修法提供了典范。
我们的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亦众多,法治是全中国人的法治,我们在建设法治国家的过程中,既要坚持多数决原则,也要关切少数人的合法权益,这就需要兼听,更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篇九】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国家财税体制改革24周年。1994年9月,按照上级要求,河南省渑池县国家税务局、河南省渑池县地方税务局由此而诞生。
该县国家税务局成立24年来,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艰辛里程的跋涉,苦辣酸甜的品尝,税收收入的逐年攀高、人员素质的不断提升、队伍形象的逐步树立、纳税服务的提升转变等等均验证税收改革取得的丰硕成果和改革带来最大“红利”的具体显现。而作为一名基层税官亲身经历了“缴税”、“办税”、“送税”的税收改革故事,感受着税收改革带来的发展变化。
“局长缴税”。那是1995春节前夕最后一个例征期的一天上午8点多钟,该县原城关税务所内一处不足50平米,设施简陋(水泥地板、灯泡照明、简易柜台、2个窗口、木制凳子、老式算盘等)的办税服务室。尽管当时环境不是很优美,但也算得上是“试点”红旗窗口单位,五名工作人员正在认真地进行各税例征。这时,一个瘦高个子的税务干部走了进来,按顺序排在了队伍里,到窗口时大家认出,他就是该县国税局党组成员、副局长王XX.他微笑着对大家说:“今天我来咱们办税服务室不是检查工作,也不是明查暗访,而是来缴税的,请给我一份《纳税申报表》。”看着大家惊异的目光,王副局长边填表边说:“近年来,我在市级以上报刊、杂志上发表了百余篇反映税务工作的稿子,昨天根据县局有关文件规定,给我发了一些奖金,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所得税法》应该缴纳个人所得税”。“来,请你们帮忙核对一下我算的税额对不对!”同志们认真地核对了这项奖金适用的税目和税率,计算出王副局长应缴纳个人所得税58.52元,和他自己申报的应纳税额完全一样。然后接过《纳税申报表》,在申报人姓名栏端正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这则新闻故事在该县尚属首例乃至全省税务史上前所未有。尔后,当地媒体相继宣传报道了他带头缴税的人和事。
“局长办税”。时隔10年后(2005年)夏日的一天下午,一位新办企业的会计人员与值班“坐台”局长平等而坐,拉开了自己的话匣子。“王副局长:请问认定一般纳税人需要办理哪些手续?什么时间能批准?我们企业需要做什么工作?免税都有那些优惠政策?发票购领限量吗……”依然还是那位王副局长着装整齐按时来到新建的一处“纳税人之家”,面积有800多平米,宽敞明亮、设施齐全(咨询区、导税区、填写区、办税区),十个窗口井然有序,10名工作人员着装规范,首问式、一站式、综合性服务、零距离接近,多渠道申报统一规范的现代化办税服务厅。这个“厅”可以多层面、亲近式和纳税人见面、座谈、交流、沟通。不但能接受税收政策的咨询和各类涉税事宜的办理,而且还可以聆听到我们税务人员的工作、服务、廉政等情况的反馈。从此该县国税局走上了科学化、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长期化的管理模式,把预约、提醒、延时作为服务的前提,真正形成“为纳税人办实事,让纳税人好办事”的良好氛围。2013年这个局被全省授予“先进办税服务厅”,同时获得“全国先进基层县局”荣誉称号。
“局长送税”。2017年5月是全国“营改增”改革一周年,也是国家税务总局不断深化“放、管、服”的关键之年,紧密结合“两学一做”学习教育,树立“纳税人之上”和“全员全程全环节”服务的理念,突出纳税服务的先导性、基础性作用,将纳税服务作为核心业务贯穿于税收全过程。彻底打造一个“门好进、脸好看、事好办”良好平台,他们转变思想观念,创新服务形式,提升工作质效,变纳税人上门咨询为税管员送政策进企业。王副局长又及时带领有关科室负责人走进企业与纳税人“拉家常”:说征管改革,话营改增,送国务院出台税收优惠“礼包”,让纳税人享有税收优惠带来的最大红利。一家企业老总感激地说:“你们把税收优惠政策送来如春雨,我们的小微企业添活力增后劲。感谢国家政策、感谢税务部门!”那天他们一行给纳税人带来了方便、带来了顺心、带来了满意,走进5户企业,“结识”座谈18人(次),送政策解答各类涉税事宜16项(次)。
党的十九大精神确立了新思想、新时代、新征程,税制改革将走在新时代前列。目前,基层县局“一厅通”已正式运营,为省级以下国税局、地税局合二为一奠定了坚实的业务基础。
【篇十】
今年,是新时代的开局之年,也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四十年卧薪尝胆,中华民族挺起了脊梁;四十年奋发图强,中华儿女谱写了诗章;四十年砥砺前行,神州大地丰收了硕果;四十年携手并进,改革开放播下了希望。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站在新时代的起点,让我们翻开中华民族的奋斗史,去聆听那段历史的回响。
四十年前,我们的经济需要发展,我们的制度需要完善,我们的技术需要磨砺,我们的生活水平更需要改进。
如果说1949,我们的民族在经历了无数的压迫、无数的苦难之后,终于在世界挺起了腰杆,昂起了头颅。那么1978,则是我们民族走向复兴、迈向富强的开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推开了改革开放的大门,迎来了经济腾飞的新局面。
1978注定是中华五千年辉煌历史中,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年,也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一年。邓小平站在时代的制高点上,描绘了一幅壮美蓝图,从此,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从此,沉睡的东方巨龙冲上了万里云霄。
四十年风云激荡,旧貌换新颜。四十年间,在改革开放号角的催征下,勤劳的中华儿女,团结一心,艰苦奋斗,用热血和奉献,用拼搏和汗水,在神州大地织出了锦绣篇章。
一座座破败的小村落,变成了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一辆辆破旧的自行车,变成了风驰电掣的高铁动车;一片片破旧的砖瓦屋,变成了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一把把简易的大锄头,变成了自动高效的生产机械......
四十年后的今天,我们的祖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蛟龙号潜艇打破世界深潜记录;和谐号列车高速迈进新时代;中国工程享誉世界,第二艘航母出海试验;神舟系列飞船彰显大国风范,长征运载火箭凸显中国实力......一项项荣誉,一次次进步,让我们的民族越发耀眼。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潮流浩浩荡荡。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看今朝,中华儿女多奇秀。未来,还有更多的四十年,需要我们去拼搏,去奋斗,去开拓;还有更多的宏伟蓝图,需要我们去构想,去描绘,去践行;还有更多的梦想,需要我们去憧憬,去追逐,去实现,让我们携手并肩,去开启下一个辉煌的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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