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代的发展,似乎我们离贫困越来越远了,真的是这样嘛?贫穷给人们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可以咬牙切齿的说一句我恨你。下面是小编带来的散文欣赏:我恨你,贫穷,其实贫穷一直在我们身边。
读大学之前,我同王心仪一样,出生在贫穷家庭,我希望摆脱贫穷,但那时候并没有恨贫穷。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的苏北农村。那时候的农村极度贫困,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农村孩子读书也没有任何希望。因为,那时候大学招生的政策是,依靠各级组织,推荐“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青年”上大学,而不是考试。能够被推荐上大学的,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子女。普通人家,哪有闲工夫做这美梦。读几年书,会写自己的名字,会记工分、会算帐就行。那时候我们农村学生放学后,并不是忙着写作业,而是帮助父母干活。像割猪草、拾麦子、拿棉花、拾柴火等活,我们孩子几乎成了主力军。有一次放学后,我忙着割猪草,忘了写作业。天黑后我想起作业还没写,便点起煤油灯,摊开书本写作业。作业还没写完,父亲从田里回来了,他看到我点灯写作业,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吹灭灯,命令我赶紧睡觉。那时的煤油太金贵了,父亲哪舍得让我写作业用啊。
一九七七年,国家终于恢复了高考制度。我们村的一位老三届,已经结婚,有了三个孩子,在一九七八年参加高考,居然考上了阜宁师范学校。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人民公社,它给农村的孩子带来了脱离贫穷的希望。父亲听到消息后回家对我说,今后,只要我好好念书,就可以不干活,一旦考上大学,一辈子不用下田干活,坐在屋子里也有饭吃、有衣穿、有钱用。父亲甚至允许我晚上点煤油灯写作业,但晚上写作业的机会并不多。因为,那时候根本没有多少课后作业,更没有教辅资料可做。我能做的就是把语文书上的生字默会,把课文背熟,会组词造句,数学会解题就行。一次,父亲赶集时,看到一群人挤在新华书店的柜台前,在抢着买一本书。听说是考大学复习用的,父亲也挤上去为我买了一本。那时,我才上五年级!我对父亲说,这书我根本看不懂。父亲说,傻孩子,这是提前给你准备的,以后万一买不着呢。那是一本高考数学复习资料,只有二百多页,是用黄色的纸印刷的,字体像是手写的。我经常将它拿出来看看,盼望着早一天用上它,好去考大学。
父亲口中考上大学的各种好处、每天吃不饱饭的痛苦、过年没有新衣穿的失望,都在激励着我努力学习。一九八六年,我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开始走上脱离贫穷的希望之路。跟王心仪一样,那激动的心情真的无法形容,总觉得从此与贫穷诀别,再无牵连,前面是无限的坦途。
上大学后我才发现,贫穷就像影子一样跟着我,怎么都甩不掉。在农村读书时,同学们都和我一样穿旧衣服,一样吃不饱,一样没钱用。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大学的同学来自四面八方,贫穷家庭的学生比较少。在这样的环境里,贫穷对我的伤害开始显露出来。正如《临床心身疾病》杂志2012年7月第18卷第4期刊载的《高校贫困生焦虑抑郁情绪与缺陷感相关性研》一文指出的那样,“贫困生,家庭生活困难,经济拮据,而强烈的自尊心又使其羞于向外界求助,不良情绪长期累积,因而引发焦虑、抑郁情绪。同时,为缓解经济压力,贫困生人际关系疏远、封闭, 从而带来社交上的紧张、焦虑。”
上大学后,首先遇到的是吃饭问题。我们那时候的伙食是国家免费供应,每个月发二十四斤饭票、十九元菜票,不够可以自己买。但买饭票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粮票。平均每天八两的饭票哪够吃啊?早上两勺粥、两个包子就要四两,中午至少半斤饭吧,哪么晚饭从哪里来呢?别说家里没钱,就是稍微有点钱,那粮票还得花高价去买。每当我只打两勺粥,坐在学生餐厅里喝时,周围的人都盯着我看。那异样的目光,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扎向我的心窝。为了躲避这种目光,我再也不进餐厅。打饭时只带一个钵子,什么饭菜都混在一起,边走边吃,走到宿舍时刚好吃完。贫穷,它使我自卑。
再就是周末,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出去,或看电影,或跳舞,或去小吃店喝酒,也有的去谈恋爱。总之,每一样都要花钱,而我恰恰又没有钱。每当有同学约我出去耍时,我总是想方设法地找借口不去。周末,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的日子真的很难受。贫穷,它使我孤立。
好在时间不长,我们物理系办了个实验仪器厂。电工老师看我动手能力强,让我在课余时间进厂工作,还有点补贴。这对我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正好避开了尴尬。我把课后的时间全部投入到厂里,很快掌握了机械识图、家用电器维修技术,会组装电视机,会使用车床等,很快就成为厂里独挡一面的技术骨干。只要老师有想法,我都把它变成实物,放在老师们的面前。到大四时,实验仪器厂升格为电气技术研究所,我被所里派出去学习计算机自动控制技术。回来后,系领导、老师都跟我讲,所里的工作需要我,希望我留校工作。那时,我感到无比的兴奋,无比的幸福。同学们都羡慕我,都说我近四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出乎意料的是,由于留校名额有限,物理系上报学校的申请没被批准。系领导和老师都为我感到惋惜,同学们则为我愤愤不平。然而我并不感到十分难过,因为之前我从没有想过留校,是领导让我留校。既然名额不够,也不能怪罪领导,回去做个老师也是蛮好的。
回原籍后,我去找了我中学的老师、当时的教育局副局长,请他帮忙,看能否留在县城工作。他说,这事没问题,今年回来近一百个师范生,本科生只有六七个人,城里的高中都缺人,本科生全部留在城里还不够呢。听了这话,我满心欢喜地回家等消息。到开学前,我去教育局里拿派遣信,到那一打听,顿时傻了眼。其他的几个本科生都分在城里,只有我被分在全县最差的学校,交通最不方便。虽说到县城只有五十多里,却隔着两条大河,没有桥,只有渡船,绕道走得有一百多里。有人看到我的派遣信后对我说,不应该啊,本科生差得多呢,你肯定没有送礼!另外几个人也同情地对我说,某某人找的谁,分在某某学校,某某某找的谁,分在某某某学校,这些人我都熟悉。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贫穷还在限制着我。即便我懂得送礼,没钱,也无助于事。
上班两个月后的一天,我大学的电工老师来到我的单位,给我送来了调令。电工老师让我抓紧时间办好手续,到电气技术研究所上班。原来,在我毕业后,电工老师和物理系的领导,一直在向学校争取调我回去。他还告诉我,当时我的留校名额被外系的一位学生挤占了。那个学生有个当官的亲戚,家里卖了两头牛去送礼,而我没有任何背景、又不谙世事,只能被退出。
听完老师的话,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赶忙回家同父母商量,去亲戚家借钱,我要送礼!我要调动!可是,我没有借到钱,刚工作,工资还没发。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卖,只有十几只老母鸡。没办法,我就用口袋装着鸡,去求领导签字。没想到,所有的领导,就跟商量好的一样,都对我说,你有特长,是个人才,大学需要你,我们更需要你。总之,就是不给我签字。不久,我拎着老母鸡去送礼的事就传开了。同事都嘲笑我,亏你想得出,拎几只鸡就想办调动?我彻底明白,贫穷,它狭窄了我的视野,也狭窄了我的未来。
王心仪是幸运的,如果非要说感谢,王心仪首先应该感谢她的父母。在家庭生活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她的父母并没有让她辍学,没有让她用那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承担生活的重担。其次,要感谢她自己战胜贫穷、改变命运的坚定信念和不懈努力。她一直生活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不知道有多少像她一样坚定、聪明的孩子,因为贫穷而辍学,与大学无缘。这些孩子和我,还有将来的王心仪一样要说,我恨你,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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