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惧怕的是不知方向,因为没有方向,在十字路口踌躇不已,进退两难,对于未来抱有期待和恐惧,不知道应不应该走下去。下面是小编带来的美文散文欣赏:不明方向的远途,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高考那年,暑期,我没有考上心仪的学校。半只脚跨入,最终仅仅跨入半只脚,缩了回来,去了一所别的,相对略输一筹,还算不错。亲戚友人为我义愤填膺的同时,也安慰我。其实我并没有深陷其中,毕竟凭借分数之外,能进入一所高校,算是万幸。只是多少心有不甘,尤其那三个月,夏天,父母有意无意抱怨几句,总觉得几分亏欠。
我曾给拒我入门的大学写过一封信。那时文化课成绩还未公布,但我业已知晓自己无缘。当然,写信不仅仅为了垂死挣扎,还有一位姑娘,面试现场,就坐在我的前面,一袭白裙,银光闪闪的丝边,有点倾心。信寄出后,每晚,睡前,我的脑海里就两件事,自然给那个姑娘留有一席之地,另一件,恐怕是遐思了。我读过很多让人钦羡的故事——估计没读过的人占据少数——所以我想象拿到信的人,拆开,能像故事最后的桥段:一个智者,摔下信纸:“就是这个人。”
如今想来,依旧憧憬睡前的白日梦。信不知所踪,换来四年后,忽明忽暗的远途。九月,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那个姑娘也难以再遇,梦没什么值得欣慰,一点儿都不夸张。或许梦境依旧存在,心不存在。那时,我已经在一个新的地方,现实属于我的,不明方向的远途。
这真是一条不明方向的远途。浑浑噩噩,过活的日子,或许比这个词更惨淡一些。随遇而安,也并不是一个惬意的词汇。迟早有一天,我又会想起漫长的白日梦。有幸不算太晚,在我为数不多的大学同学中,也有类似的人。说是类似,其实是远途中,某块路标。
友人随性,我仍记得和他第一次聊文学,接近凌晨,我从外边回宿舍,正巧遇到他出门,问我是否一同去独墅湖的教堂走一圈。于是,我犹记得杉树丛生的夤夜,趋向完美。黑森林似的,拉出小道,途中一条几近干涸的河道。出了树林,便是阒无一人的教堂,屋内亮堂堂的,罅漏了庄严,甚至怵然。我与他坐下,脚下是寂寥的独墅湖,依旧冷冷清清;对岸的高楼,依旧泛黄的金光。我倏地发觉,友人的世界比我宽阔许多,我现在想起来隐隐作笑,但是一夜之间,我的世界多了几个名字,什么纳博科夫,大师博尔赫斯,还有一个脾气很怪的作家叫米兰·昆德拉……最后,应当过去好几个月后吧,在我逐个拜读这些作家的作品时,他把自己先前的作品发给我。我忽然觉得,世界崩塌,白日梦醒了。
我向来不是瞬间发奋的人,事实上,友人灌注我的世界,使我更加迷茫。浑浑噩噩的日子,更加浑浑噩噩,即便买了一大摞书,各种类型的书,堆砌在书架上,一本一本翻读。有一部分早先有人推荐,不知为何,搁浅了。甚至是我大学前,从来不碰的欧美小说。那段日子读的小说实在杂乱,从王小波到张爱玲,从日本文学转移到反乌托邦,偶尔掺杂一些旧散文,俯瞰任何两类,都无法相连。
二月,日子在裂缝上,友人远远发来信息,又告诉我一个名叫科塔萨尔的作家,还有他热衷的马尔克斯。也是在这时,他把自己早先的小说发给了我。我心底难免会发出一声感慨,熟悉的一声:“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我似乎明白,或许我是能让智者摆脱一切抉择的人,但一定不是那个时候。我甚至为我先前所谓的荣耀,愧怍了。
剩下的日子结束,我回到学校,算不算对杂乱的书,同样杂乱的心,做了告别?我想起四月,星星,藏在风暴的口袋中,风暴之下,西川做客苏州的老书虫,席卷了我。听到他说:“不断否定自己。”想来着实带有讽意,这是我第一次否定自己,因为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来自友人。
那天,他就坐在我的旁边。
先前书架上的一摞书,换了新的面貌。那一刻,我后悔了。可能需要溯回大学前,同样浑浑噩噩的生活,既愧对学生的头衔,呐喊着文学,却也没读几本进步的书。可是,我遽然以为我不会后悔,就像我以为三年后,如今,再也不会失眠。失眠熬煎,大概是因为躺在床上的人太想睡。因此我一直熬煎,不分昼夜。
黑魆魆的夜,黑得只有表声,走字的清脆。
书架的书渐渐少了,我的世界随之渐渐宽阔了,甚至盖住友人的部分世界。一个人的确对自己的定位,有时不甚了解,但是,面对飞升的转捩点,我始终无法克制自己的形色,即使我时刻告诉自己:“否定自己。”我还是会和友人坐在食堂门口,吃烤串,说说剩下未知的世界。但我怀念的,还是最初夜游独墅湖的懵懂。未来的某个日子,应当是周四,外教的户外课,我和友人在独墅湖闲逛。阳光照得湖面粼粼波光,我和友人坐下,脚下依旧是独墅湖:“最怕高不成、低不就的时候。”
六月,无聊的塑料花,飘台上无聊地弄姿。才一年。说不上什么感慨万千,李志总唱:“时间改变了很多其实什么也没有。”可是总有一些事时刻变幻。六月,黎明被锻造,忽而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不如说,那段日子,在未来的岁月中,无时无刻不会想起。如今依旧是不明方向的远途,在近处,铺就了一小节公路。说道一声感谢,深觉实在是虚伪,何况找不到一个明确感谢的有形体。友人一定是需要感激,即使在未来的路途,模糊了他的身影。如果这般倒推,我不得不转向我的大学,换言之,我不得不感谢没能跨入的半只脚。
起初,我经常对故友谈到此状:“如果当初我进了心仪的大学,水平未必能飞升,甚至拥有自己的方向。”但是时间越久,我猝然明白,一切大概都源于“未必”,毕竟未来,始终是一条不明方向的远途,向来未可知。
若事事充满谢意,情谊不免掉了价,索然无味。如果非要将这一年归于什么,我还是最想感谢我自己,收复那几天失眠的日子。我已经三年没有失眠了,因为我三年都没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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