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雨天中的所遇所思,儿童的天真给作者留下的很大的印象,但是而后看到他母亲,面对生活的无奈,心中不知所措。下面是小编带来的随笔散文欣赏:风雨一程,有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暑假里,我在做项目的间隙溜出去吃饭。恰好下了大雨,不过我已经带上了雨伞,这是母亲特地叮嘱的。与堪堪能遮蔽一人的雨伞不同,我的雨伞比较宽敞,能容纳下一人有余,为我在雨中漫步提供了机会。
虽然说是雨中漫步,但是我的心情并未有几分起色。一来是项目结项迫在眉睫,然而还有好几个棘手的问题尚未解决。二来是当地暑期的天气向来多变,谁也说不准天气是否会一下子变得更糟。前一天我的两个队友就被浇成了落汤鸡,共用的还是和我同款的雨伞。
天色已晚,一进食堂二楼,只剩下两三个同学在匆匆进餐,一楼则早已是铁将军把门,倒也清静。点了一份牛肉炒饭坐下,又取了一份汤准备下饭,一个小男孩一晃神就坐在了我对面,对我说:“哥哥,哥哥,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我们从前应该不认识,而且大学的食堂里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小男孩。但见他可爱的样子,我还是一口应承下来。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哥哥,你为什么要戴着眼镜呀?”
我心里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小朋友可能真是没有听过眼镜的用途。于是我向他解释道:“都怪哥哥之前没有保护好眼睛,所以要装两块玻璃来保护一下。”
“真的吗?”我点点头,迎着那纯真无邪的目光。
乘着炒饭的热气还没有消散,我低下头去扒了一口饭。他的第二个问题又来了:“那哥哥,世界上你说有鬼吗?”这次换了一种比较严肃的口气,同时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期待着答案的样子。
我压了压心中的烦躁,心说这个问题倒和从前的帝王问的如出一辙,不过用心肯定是不一样的。想了一会儿,我反问他:“你有看见过鬼吗?”
“没有。”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却马上换成了一副坚决否定的神情:“哥哥,你这样说是不对的。”
“嗯,哪里不对?”我咽下一口炒饭,饶有兴味地等待着他的反驳。
“如果照哥哥你这么说,电影里的鬼片是怎么拍出来的?”他一本正经地说出了理由,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妈妈也说是存在的。”
我不禁哑口无言,正想找些说辞,他的第三个问题又来了:“哥哥,那你说鬼吃些什么呢?”
我突然发现自己言辞匮乏,面前的炒饭显然不是“鬼”的食粮,可是我怎么知道鬼吃些什么呢?我苦笑一下,准备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无知,忽然一位中年妇女走来,看衣着是食堂的清洁人员。小男孩马上收起了话语和笑容,似乎是慑于她的权威。她先说了小男孩几句,然后和气地对我说了一些方言。虽然只能听个大概,但我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来意:她儿子正上小学,让我辅导他学习英语。我答应之后她面露喜色,连连道谢,赶紧叮嘱小男孩几句,便继续忙活她的工作。
我赶紧又吃了几口饭,想要吃完再完成嘱托。但是小男孩的反应很快,立马抽出一本半旧的英语书,熟练地翻到指定的一页让我帮他读读。我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表示等我吃完这一口再读,他就乖乖地在一边候着,不发出一点声响,像是很习惯这种情况。我连忙咽了这一口饭,又拿汤漱了漱口,确保不会影响到发音,然后问他:“哪里不会?”却瞥见这本书包着粉红色的书皮,上面还画着几个美少女,心中暗笑了一下他的品味: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似乎是变形金刚和奥特曼和他更有缘一些吧。
他点了一下课本,“这里不会读”,又指了一下别处,“这里也不会”,再点了一下其他地方,“这里也不会。”最后整页的单词只剩下一个没有被点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后点中了那里:“这里也不会。”顺便吐了一下舌头。
“全部都不会?”
“嗯,都不会。”他认真地说,我不禁有些愕然,不过这页的单词一共才六七个,我一个个地耐心教他,他学得不慢,不一会儿就学会了大半。剩下的难一些的单词,我让他自己再好好练习,然后匆匆地赶这顿饭。不多一会儿,我吃得差不多了,他也练习得差不多了。
我抽了几个词让他念,他学得挺快,基本上都读准了。我的心也就放下来,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他突然正经起来,说:“我今年十一岁,过了暑假就要读四年级啦。我还有个妹妹,她比我低一年级。”他顺手把书递给我,“这本书就是她借给我的。”我拿起书,看见封面上的字:“三年级上册。”
我慢慢地把书还给他,然后跟他说我走了。他点点头,说:“谢谢哥哥。”这个时候食堂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连卫生也差不多打扫停当。而我看见小男孩的母亲——那位中年妇女还恭敬地在清理餐盘的地方候着,我快步向那里走去,小男孩则紧紧跟在我身后。
中年妇女替我倒了餐盘,我向她道谢。她摇摇手说不用,紧接着就是向我询问她儿子的学习情况。我说这孩子基础偏差一些,但是人还是比较聪明的,多努力努力应该能赶上去。她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渐渐有了喜色,最后向我连声道谢。
我回了几句客套话,想要转身就走,但是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来,对她说:“英语,尤其是口语,是需要不断地练习的,所以最好能够在家跟着光盘或者磁带练习。”
她呆了一下,然后面露难色地说,家里没有录音机或随声听之类的东西。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继续说下去,听她亲戚建议说去上辅导班效果会更好,但是要一千多一学期,太贵了,所以没法去。
我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应付了几句,转身走向门口。雨声渐渐清晰,背后中年妇女对儿子的叮咛慢慢被淹没。巨大的失落再度笼罩了我,这次的感觉较项目进度的停滞不前更甚。室外的大雨还在下着,像是一根根透明而又无法扶持的水柱。在这片磅礴的雨势中,一个人加上一把伞都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默默地走出食堂,这个点食堂附近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明亮的路灯旁晕出一圈圈虹光。
大雨使得我的脚步慢了许多,头顶不断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转头看向背后,水汽使得景物都模糊起来,隐约能看见那个小男孩站在门口,好像是因为这场突然的大雨茫然无措着,也许是忘记带雨伞了。
我看看自己的伞,旁边还留着些空位,应该还能再载一个人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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