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很多的色彩,有没好的有苦难的,哪些美好的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下面的这篇名叫沉淀在生命中的苦难的文章大家一起来欣赏一下吧!
我和爷爷的真正对话,大概是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的。虽然八岁前都是寄养在爷爷奶奶家,但是和爷爷单独交谈的记忆却是没有的。那会儿爷爷比较好静,爱喝茶,吸烟,吃饭的时候喝少量的酒,而我的生活起居则全部都是由奶奶来负责的。
等我上小学的时候,奶奶不在了,我就和父母一起住,爷爷一个人住。我偶尔会想起爷爷,怕他太过孤单,所以经常放学后去爷爷家陪他一会,我们祖孙的谈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一个人过生活总是比较苦闷的,房间里静的让人无所适从,墙上的挂钟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好在室内的陈设一如往常的整洁,干净。一辈子都是个利索人。
爷爷对于我的到来总是很高兴,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彼此还是有些陌生,可能因为我是个孩子,可能他真的是有些孤独,对于孙子的到访,使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生气。
爷爷是教书匠出身,在社会大潮上遭了罪,但常年伴随着的,知识分子的习惯却始终体现在他的举手投足当中。即使是自己的孙子来了,也是稍微正式的打个招呼:“噫!孙儿来啦,快进屋!”
平常的时候,他喜欢坐在窗户前,看着远处的景色,回忆过去。我在的时候就是这样,估计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坐在那发呆更久吧。毕竟我不是大人,说不几句,就无话可说了。一般就是学习怎么样?父母工作怎么样。坐久了就起来抽只烟,再摆扑克,喝一口茶,再坐回窗前。偶尔会突然冒出几句话来,最多的就是“几十年了,当年一个人干活养活八口人那!”于是后面的话题就围绕着爷爷的思绪而展开了,先说苦,说着说着就乐开了,爷爷的故事并不那么鲜活生动,忽而东忽而西,唯一使我感兴趣的就是故事的真实性,因为这绝对是真实的老人的亲身经历。
老爷子思维跨度比较大,可能说近几年的事,比如工作。也可能突然跳到了好久,里面有困苦,有荣耀,有无奈,恐惧,也有欢乐。
有一次我问他:“爷,你小时候见过鬼子没,就是电视里的日本鬼子?”
他回答说:“有啊,咋没见过。”
“和电视里演的都一样吗?”我问
爷爷笑了笑,摇着头说:“不一样,穿的没有电视里那么干净,也没有留小搓胡的,看着和咱们一样。打仗我是只见了一次。”
爷爷把头转向窗外自顾自的说:“那时候的人都太熊了!枪都没放,政府的青天白日旗就换成了鬼子的膏药旗。后来才知道,占领县城的时候是有上百人的队伍的,留下来的好像不足十人。换了一个他们自己找的县长,把学校的课本都换了,全都是日语。”
紧接着爷爷就说了句日语,后来补充说意思是院子里有两只鸡,并说这是他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句之一。
我好奇的说:“那鬼子不欺负老百姓么?”
“欺负啊,不过不是鬼子欺负,是假鬼子欺负老百姓,他们也是中国人,但他们是给日本人当汉奸,以前是他们欺负老百姓,鬼子来了还是他们”
爷爷说的有些淡然,可能当时日子过的太苦,一样的穷,一样没尊严,换与不换,根本就没区别。
“只有一次,说是东北抗联的队伍和伪军假鬼子打起来了,也是我惟一一次经历的正面冲突,平时里也知识听见大老远的枪响,每天都有,也就不害怕了。”
后俩我也就这个问题问过爷爷,那时候是不是在张学良“东北易帜”之后,他说年头太多,已经无法确定了。
接着他开始和我讲了那次难忘的经历
“那天我提着筐去火车站附近捡煤球,那年代烧不起煤,全是捡那些没有完全烧干净的煤壶拿回去接着烧。刚走到路对面就看见几个假鬼子躲在一个矮房的后边,手里都端着枪,我琢磨着要出事。”
“我顺着那几个伪军眼睛的方向看,在火车站那一排小房上边有几个黑点儿,天虽然大亮,但是咱东北到处都是一片白,几个不一样颜色的东西就看着明显。紧接着对面开始放枪了!当!一声!。我赶紧趴地上了,脑袋紧贴着地面,然后就是密集的枪响声,和脑袋上边子弹飞过去的声,我动都不敢动,生怕那个子弹不长眼睛就飞我这来了。”
“那咋办?”我紧张的问。
“能咋办,不远处几个伪军也吓坏了,他们也没见过真打估计,吵对面胡乱放了几枪就跑了。对面更猛了,连发的机枪开始就打过来,我更害怕了,就趴在那一动不动。打了一会儿就消停了,我全身都麻了,就尝试着慢慢抬起眼睛往对面房顶看,确认两伙人都跑没了,才敢爬起来,”
“后来呢?”我问道,比起当时爷爷所面临的危险,我更想知道那一次战斗的胜利一方是谁,孩子对事物的认识是纯粹的。
“后来就在没有那么近的看见打枪了。”爷爷笑着,喝了口茶,看我听的还挺入迷的就接着讲。
“再后来鬼子跑了,政府回来了,可日子还那个样,不一样的是白天有“老总”管,晚上有八路管。时间长了,老总不乐意了,就开始抓八路,不管抓不抓住,总能带走不少好东西,鸡鸭鹅,有什么拿什么,能拿走的绝对不客气!就连我和你奶奶结婚用的猪,埋在雪里头,也被挖出来拿走了。”
“那怎么结婚呢?”我就问爷爷,好像缺点什么就不能结婚了。
他定了定接着说:“那时候定好的亲,不反悔,家家都困难,什么都没有日子也照样过了。一直到解放军进入东北,日子才算消停。”
爷爷依旧望着窗外,满眼的光。“我和你爸都当了教书匠,又赶上了文化大革命,脑袋上都扣了帽子,就下集体干活,一个人干活,八口人吃饭那!一年下来,什么都没剩,还欠下了几十斤的肉要还给队里。”爷爷一边说着,一边苦笑着,好像这么一会,他把一辈子的事都说完了,有种委屈,又有点释然。
“到邓大人出山了,给咱们平了反,这咱家才算开始过上正经日子”他说到这,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放松和安适,好像那会儿我苦成全了今天的甜,再大的苦难也都被时光消磨殆尽了。
我后来问过爷爷,活了这么久,活明白了没?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我说:“再活一遍,就全明白了。”
再来一遍就可以在人生的关键节点上重新选择,不为今天留下遗憾,我则比较喜欢《童梦奇缘》中的一句话——人生是一个过程,可悲的事它不能重来,可喜的是它不需要重来。
我们都是生活的过客,赶不上世间所有的热闹,也就不停的错过精彩,爷爷的故事没有情节,索然无味,但故事之所以成为故事,不仅仅是取材真实,久远,厚重,更多的事岁月沉积后的感悟,面对苦难,面对现实,坚强而坚定。
活着本就不易,为生活时生活,为将死时点缀,不为烦恼皱一眉,不为俗事怨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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