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在琳子和他丈夫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琳子带着墨镜坐在了我的面前,咖啡厅的隔间里,琳子单手取下墨镜,右眼下方一片青紫色的淤青,手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另一只手端在胸前,绑着绷带。我没有说话,抓紧了杯子,侧脸转过去深吸了一口气。对面的她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记得五年前,当我以伴娘的身份站在她身边时,婚礼现场她转身给了我一个大大地拥抱,对我说,“茹子,我一定会幸福的。”那天,海边的阳光温暖而令人沉醉,让我坚信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一定会幸福,就像童话故事里描绘的那样,她会嫁给她的白马王子,无忧无虑,幸福一生。
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浪漫的告白,一切简单而随意,2008年的最后一天,琳子收到了言尚的短信,他说“做我女朋友吧。”琳子把消息转发给我,答应了他。大学的两年,言尚用行动向我们证明,他很珍视眼前的这个姑娘,每天早上他都会在楼下等琳子,递给她早就买好的早餐,带着她穿越学校银杏道,从春到冬,从青翠到暗黄。无论酷暑还是严寒,每个周末的清晨,都可以在湖边看见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背诗,一个看书,一个站,一个坐,这份单纯和美好曾经在我们心里藏了很多年。两年里,两个人也曾经历也经历过争吵,分手,复合,但最后还是携手走到了大学毕业,也打破了毕业就分手的死循环。
两个人约好一起去考研去北京,但阴差阳错琳子留在了南方,两个人变成了异地恋,学生时代,虽然往返一趟很贵,但言尚还是会在每个长假抽空回来看琳子。只是后来有一段时间,言尚变得很奇怪,两个人视频的时间越来越少,言尚不断说自己要去做田野调查,要准备论文开题,没有时间陪她,请她谅解。甚至一个月的寒假,言尚都没有来看过琳子。和我聊天的时候,琳子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他隔得太远没有安全感,她直觉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但又说不上来,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也说不定。
这样的状态维续了一年后,言尚在琳子? 25岁的生日那天,从北京飞回来,在学校的操场上向琳子单膝下跪,漫天的气球缓缓升空,99多玫瑰中放着那枚她期待已久的钻戒,我们站在一旁见证了她着属于她的幸福。琳子含泪笑着说“言尚,虽然你的求婚有些俗套,嗯,但是……因为是你,一切都变得那么浪漫,谢谢你,我接受。”那天,操场上围满了人,在流动拥挤的人潮中,我双手合十,衷心地祝愿这个姑娘能够幸福。
研究生毕业,他们结婚,两个人南下去了深圳,第一年两个人对未来的生活满怀期待,所以拼命地奋斗着,希望在这座城市立足。只是因为言尚经常要出差调研,所以两个人多半是聚少离多,但生活还是有序地进行着。直到第三年,言尚升职才开始有所好转,只是令琳子不解的是,本来言尚说这一次不可能提拔他,上面已经内定了。但琳子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言尚努力工作,还有额外的好运气帮了他们。
后来,两边的家长开始催促他们两要孩子,琳子也觉得是时候了,准备和言尚谈一谈,只是言尚一直推脱,每次谈到都会转移话题,后来两个人甚至为这个事情吵了一架,最后言尚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隔绝了琳子的一切声音。后来,琳子不再谈论这件事,在家人面前都以言尚还在事业上升期为借口,搪塞过去。
半年后,言尚经常因工作太忙而夜不归宿,每次都说自己睡在公司了。琳子心疼,经常学校下班后去公司看他,顺便给他带煲的汤过去。直到那天因为要组织开家长会,琳子提前和言尚说今天不能过去看他了,让他别太操劳。家长会散会后,已经到九点了,但琳子还是打算去看他一下,就叫出租车司机调转方向往他公司开,结果远远看到他搂着一个女子从公司出来,琳子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也许只是朋友,那个女子不舒服,他扶一下。琳子叫出租车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两个人走进酒店,上了电梯,她蹲在酒店门口,拨通了言尚的电话,她问“我到家了,你还在公司忙吗?”“对,我今天会晚点回去。”“那你早点回来,我有点不舒服。”“好,我挂了,还有很多事。”
那天,琳子捂着脸蹲在酒店门口泣不成声,她曾经信任的婚姻,如今充满谎言和欺骗,那一刻,她觉得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冷寂的可怕。琳子在电话那天告诉我,她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害怕一说出来什么都没了,爱情,婚姻,家庭,什么都没了。她说,她宁愿装聋作哑,这样生活还可以继续。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刻意骗,一个假装信,两个掩耳盗铃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我有时会冲着琳子发火,质问她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可是她哭着对我说,她所有的青春时光都给了言尚一个人,她想过离婚,可是一想到他求婚的场景,她就舍不得,那时候,他那样真诚,那样爱她。
这样的备受折磨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两个月前,这层脆弱的窗户纸终于被撕裂,黑暗一瞬间吞噬了琳子。一个普通的星期六早晨,言尚拿着一份离婚协议递给了在厨房煎鸡蛋的琳子。铲子砸在地下,琳子夺门而出。被车撞倒的那一刻,琳子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只记得有个人捧着一束玫瑰花走到了她面前……醒来的时候,琳子看到坐在她旁边的言尚,侧过头去,言尚对琳子说“房子归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无论如何,婚都要离。”
琳子闭上眼睛,把泪水逼回眼里,轻轻地问“那个人是谁?”
“读研的时候认识的,其实那个时候我喜欢过她,但那时候她有男朋友。后来,她出国了,这件事不了了之。后来,我也没想到,会在公司碰见她,她是合作公司的设计师,被派到深圳来交接项目,那天我们去喝酒,然后就……”
“所以,是因为她出过了,你才和我求婚的是吗?”
“……,是。”
“你走吧。”
出院那天,是他们的五周年纪念日,琳子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坐着飞机来到了我家楼下的咖啡厅,单手取下墨镜,右眼下方一片青紫色的淤青,手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另一只手端在胸前,绑着绷带。她平静地说完了整个故事,没掉一滴泪,但我知道她在哭,心里再疼。
三天前,琳子把房子委托给了中介公司,去了三亚,照片里,她单手撑着下巴,隐约可见无名指上的一圈的压痕。她说“这就是生活,我们仍要继续前行。”不舍也罢,痛苦也好,那些受过的伤终究还是会在岁月里愈合平复,我们终究还是要拨开云雾,让阳光照进来,相信,下一个十年,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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