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找不到故乡,寻不回童年,但是总有一个念想,小编整理了一篇记忆中那火焰似的一片红——九重葛供大家欣赏!
在水泥丛林里,一条不知名的小巷中,铺了柏油的城市角落,我的童年种不出一片绿油油,开不出一片繁花。在人声鼎沸的夏日,车水马龙、乌烟瘴气的行道树上,微弱的蝉声有气无力,叫不出一丝凉意。而在城市上的那块黑绒布上,找不到一颗钻石闪烁出它该有的华丽。
这是我的童年,在城市的一角进行着的微不足道的童年。从前我回顾它,只觉得它是一幅素描,单调且韵味不足。而当我的童年即将在我面前顿时瓦解,我才发现,一滴红墨水不声不响的晕染了整个画面,那是一片红,那是九重葛。
原来,我的童年并非如此一味空虚苍白,乏善可陈,还有它,它一直都在,只是我却忽视了它的存在,那生命中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确幸"……
外公外婆的家,门前铺盖简简单单的一片柏油地,酷暑时会被炙热的阳光烤得热烘烘的,外婆在灶炉前面挥汗如雨,忙着烧开水、烹煮食物,一面赶鸡似的将视野能见到的小孩子全部圈在阴暗处。
绿荫能稍微挡住刺眼的阳光,但丝毫遮掩不了在阳光下盛开的红。茂密枝叶包覆整个篱笆,等待花蕊在上面沸腾。它的叶子,心型全缘的叶子很漂亮,彼此互生在长长的枝条上,叶腋生有倒刺。开花时,花朵着生于叶腋,由下而上一层层地开向枝梢,在太阳蒸烤下,它的昂然挺立总能激起路入一阵阵激赏,也轻易能使外公的骄傲膨胀。
外婆家的三合院,红瓦土墙,因年代久远,显得有些残破。在周遭大厦林立环抱里,更显格格不入。
我忘了有多少个下午,空气中散布着蒸腾的无理的躁热,大马路上的喧嚣仿佛被热风蒸发,只剩下昏沉的蠢蠢欲动。那样的下午,万物好像都睡着了的下午,懒洋洋的,仿佛只剩下风风火火、艳得让人喘不过来的九重葛还醒着。
外公的大皮鞋和我的小木屐,会踩着节奏相同、突兀的脚步声在那明亮艳丽,火焰似的"一片红"一一开满了九重葛的篱笆外响起,频率一样的是我们的徘徊,如果戛然而止,那一定是外公正在喂食路边的小黄狗,或轻柔移除那只可能会刺伤行人的树枝。
就这样,我们的脚步声踏过了无数个午后,踏过无数个春夏秋冬。我的小小故乡守候着我们,我们设法保护九重葛,而它也毫不畏惧地捍卫着我的小故乡。也许,童年就在这样的脚步下渐渐流逝,我们都毫无感觉,而它也是。
1989年的夏天,正在尽力长大的我,忽然明白南风并不会永远带来绿波翻浪的稻香,和梦幻的荧光闪烁一一那一年外公离开了我。剩下的我,再也踏不出两个人的脚步声。
2000年的春天,已经自觉长大的我,赫然惊觉春风并不永远带来鸟语花香,万紫干红的妍丽一一那一年外婆家被银行征收,一直陪伴我成长茁壮和回忆的九重葛,理所当然的也逃不开。于是在即将被拆除的篱笆外,庭院深深,无论如何,我都再也踩不出那一股自傲。
从来我不曾细思过"人事全非",世界的变化我总是顺其自然,甚至以为世界万物的转变乃理所当然,甚至殷殷期盼,可是我却忽略了,有些改变连我也没有豪气面对。所以当我失去了我的外公,弄丢了我的童年,即将离开我的故乡以及九重葛,除了慌乱,我唯一做的只有徒呼奈何,袖手旁观。
而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曾经在烈日下缤纷的九重葛,在我们有意无意的视而不见与不曾正视它存在的事实下,它也用它的昂然见证了自我的勇气一一在我们搬离外婆家而拆除工人尚未进入的那一段日子里,也许由于没人修剪,它展现旺盛的生命力,枝叶益加繁茂,紧紧抓住屋顶与任何一个它能蔓延的角落。
而之后当工人试图拆掉房子时,只要九重葛纠结环绕的地方,工人们便头疼万分,被它尖锐坚硬的刺与结实的树枝弄得不厌其烦,最后,他们只能宣布暂时投降放弃。
于是,就这样,满目疮痍中,我还能看见那一片红。那一片挺立的红。现在,虽然我再找不到我的故乡,寻不回我的童年,外公也只能想念。可是只要当我看见一片红,再看见那一片赏心悦目的红,我就会知道,那是我的童年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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