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儿开 本文简介:
下了好一阵子的雨,出不了门,只能隔着玻璃向外张望。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楼车库前的那片“小花园”里,花园里满是盆盆钵钵,里面精心地侍弄着各色各样的绿植。正是盛夏,吸收了雨水,加上前几天的阳光充足,盆盆钵钵组成的小花园里处处翠色欲流,主人很用心,盆钵群间或点缀着几盆木槿,没有百花争艳,一片翠绿丛中,
木槿花儿开 本文内容:
下了好一阵子的雨,出不了门,只能隔着玻璃向外张望。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楼车库前的那片“小花园”里,花园里满是盆盆钵钵,里面精心地侍弄着各色各样的绿植。
正是盛夏,吸收了雨水,加上前几天的阳光充足,盆盆钵钵组成的小花园里处处翠色欲流,主人很用心,盆钵群间或点缀着几盆木槿,没有百花争艳,一片翠绿丛中,那粉红粉红的花朵越发显得娇艳,连日来的霪雨也不曾让她花容失色,反倒更加亭亭玉立。
花园中间,那口引人注目的压水井边,盆子、罐子里都是满满的雨水,井的把手掉落在一侧。那把竹制藤椅,也一任雨水冲刷,无声无息,静默雨中。一只野猫从墙根窜出来,浑身湿漉漉地,朝着花园“喵喵”低叫几声,又失望地钻进墙根深处的绿丛。我叹了口气,心情更加压抑,不仅是因为这天这雨憋闷得慌,更是因为慨叹那片园子的女主人,那个大嗓门的老太太,那位生命力原本强盛活跃的邻居,在这万物蓬勃的季节,生命却先到了尽头。
老太太两三年前强势入住小区,说她强势,不仅因为是上海人,更是因为来了之后挥毫买下了一楼的所有汽车库,然后挥铲锄掉了车库前的一大片绿化,果断搬来许多盆盆钵钵,种上各式绿植,找人修了一口人工的老式压水井,还养了一只瘦弱的小狗,天天狂吠不止,目中无人地霸占了我们这栋楼的宁静。每天天还没亮,就听得那副大嗓门开始叽里呱啦地跟她家老伴儿讲话,跟狗说话,我对她着实没有好感。她家搬来前,我和儿子经常在那片车库前打打羽毛球,骑骑自行车,在绿化丛中抓只小虫子,惬意自在。老太太来后,儿子又闹着去玩,被那只看似瘦弱小狗狂咬,吓得大哭不止,老太太不仅不安慰,反倒语出凉人:这里就不是玩的地方。从此,我对这个新邻居敬而远之,对窗外那片被霸占改造的新绿怀有淡淡敌意。
我家也有一个老太太,来自农村老家,在小区干保洁,打扫楼梯、楼道的时候,把大家丢弃的纸盒、瓶子集中在楼后面属于我家的小自行车库前,闲暇时就分类整理打包,拿去换钱,十块二十不等,倒也自得其乐,忙得不亦乐乎。站在楼上,看到楼前楼后两个年龄相仿的老太截然不同的生活,我每每打趣老妈:等你闺女我哪天,也买下一排车库,占下一片花园,让你也养个花,遛个狗啥的。我家老太头也不抬,依然认真整理着捡来的纸盒子,一个一个搭在一起,找来麻绳利索地一捆一系,“俺生活地挺高兴,不稀罕花呀、狗呀地,让俺坐在那椅子上不动,俺腿就坏了。”呵呵,北方农村老太太和南方城里老太太看来是无法有共同语言了。
饭桌上,老妈偶尔会提到上海老太,大都是些什么女儿和女婿离婚了,什么花了一万块镶了颗牙了,尽是闲话。后来,老妈又说上海老太无聊时会过来和老妈聊天,偶尔送来些家里不用的废纸箱什么的,老妈说这老太人挺好的。后来,老妈又说这上海老太门口放了许多猫粮狗粮,专门给那些野猫野狗吃,怪不得最近小区野猫少了呢。再后来,老妈又说,上海老太的小狗死了,上海老太伤心地抱着狗狗坐了好久,用木箱葬在了小花园里。
只一日,老妈撅着嘴对我发牢骚:上海老太嫌我生你们三个生多了,我不高兴了。她一个女儿,将来谁养她的老。我未吭声,人家上海老太说得没错嘛,老妈还不是这么大岁数了帮我看孩子,帮哥哥看孩子,帮弟弟看孩子。逐渐地,对这个大嗓门的强势老太我消除了敌意,开始留意她的小花园。经常看着她早早起来后,在每个盆子罐子里压满水,挨个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的确,这个园子比起原来的无人问津,真得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这老太,看得出,热爱生活!再再后来,老妈拿回些咸鱼腊肉什么的,说是上海老太送的,老妈就送些捡的花盆呀,自己动手做的咸菜呀什么的,一来一往倒也称姐道妹起来。下了班,听到老妈眉飞色舞地讲这些,我也会感染她的快乐,是呀,六十多岁了,无病无灾,自娱自乐,不用儿女操心,还能交到“上海的朋友”,这是我做女儿的福气呢。
三个月前, 老妈又在晚饭时间提到了她,这个体型健壮的上海老太,竟然得了胃癌!老妈情绪低落,晚饭没吃多少,我理解,这个年龄里,她经历了越来越多的人突然离开,自是伤感。第二天一早,我探头向楼下看去,的确没看到老太的身影,只有满眼的绿肆意地铺了一地。老妈又传来她的消息,医生说是晚期,时日无多,老太的女儿未见人影,只看到老太在老伴儿的陪伴下,日日挤地铁去上海的医院化疗。那日早上,窗外又传来老太的大嗓门,我忙趿拉鞋去窗户外寻她身影,是她!又开始摆弄她的压水井,浇灌那些花儿草儿,边浇还边念念叨叨,哪像生病的人。我突然觉得这个老太生命力强大着呢,要不她怎么能侍弄出这么蓬勃的园子来!
放暑假的第三天,雨一直在下,我百无聊赖,对着楼下的花园发呆,上海老太突然出现在视线中,她蹲在地上不停地呕吐,整个人整整瘦了一大圈,头发似乎也掉了许多,吐完后她似乎想自己站起来,但努力了几次都没站起,老伴儿从屋里奔出来,搀扶起她,颤颤巍巍地向那低矮的车库里走。身后, 园子里的木槿花已经含羞待放,薄雾似的雨幕斜斜地笼罩着这片小花园,一切都灰蒙蒙的。我感觉喉咙有东西堵住,用力扯上了窗帘。太阳哪儿去了,这雨,真让人心烦,用窗帘遮住吧。
放暑假第四天,天终于放晴了,燥热也随之而来。只有楼下的那片绿,那抹木槿红,喝饱了雨水又吸收了阳光,一片盎然,给燥热的视线送来一缕清凉。
7月7日下午,骄阳似火,载着小儿从培训班赶回家途中,车窗上又噼哩叭啦落雨点了。后座的儿子兴奋地大叫:妈妈,快看,好奇怪的天气,西边还有太阳呢,为什么会下雨?我没正面回答,信口歪改了一句诗“西边日出东边雨,道是有晴却无情!”儿子抗议没听懂,非让我解释。这时电话响了,是老妈。"我快到家了,有事吗,妈?“电话那端,老太太沉默许久,才悠然地传来”……上海老太,走了……”车窗上,雨点还不停地噼哩叭啦,阳光也依然耀眼地从侧窗射进来,刚刚歪改的诗句还在嘴边:道是有晴却无情……
一夜睡得都不好,窗外老是有种东西牵引我的注意力,我不敢向那个方向看去,因为老妈说,就在小花园前的空地上,木槿花的旁边,她们几个姐妹摆上了几个花圈,她的老伴儿,瘫坐在那把藤椅上。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上海老太,那个爱花爱草的老太,会喜欢花圈上的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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