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团三营聚会后的一天,接到电视台阿罗的电话,说要挑选几个老知青采访一下,谈谈《知青大返城》的感想和体会,以后作为一档电视节目,会在《上海故事》里播放。
上山下乡有43年了,回城也有34年了,本已淡忘的历史,那些过往的故事,重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们已60岁了,到了谈出的岁数,那些催人泪下的往事,本该随着我们的老化,一并带进坟墓,葬身于无人知晓的记忆。而今天,给了我们说话的机会,打开记忆的闸门,还是让我激动了一把。
采访的那天,天下着小雨,我一早赶往老娘独居的、有点潮湿、有点阴暗的老城厢石库门的房子,我是刻意的。 在那风雨飘渺的日子里,最受伤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我们可亲可爱的父母,他们拼命的工作,背负着家庭的重担,还清上山下乡带来的债务,还时刻耽惊受怕、关心着出门在外的儿女们生活、改造和成长。而且,我们大都也是从石库门走向农村的。
也许,阿罗没想到,下雨天的石库门是那样的昏暗,只能再到车上去搬来灯光照明。帮我和我母亲衣服上别上录音话筒,准备工作就绪,这时的母亲,浑身来劲,抢着发言,其实我知道,她是惧怕闪光灯的,只是上山下乡带给她的伤痛,一直索绕在她的心灵深处,她才是那场轰轰烈烈运动的最受害者。
母亲的叙述,把我带到那荒唐的年代。哥走的那天,正好是68、12、21,老人家最新指示发表的日子,理由是:你姐68届中专,以后一定是上海。于是,67届的初中生,他去了崇明。接下来的一片红,姐于69、10去了大兴安岭,我70、4去了鲤鱼洲。一年半的时间,家里出去了三个初长成的孩子,留下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对父母的打击不言而谕。钱、布票、棉花票成了燃眉之急。
轮到我走时,我一生中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哭泣,看见母亲为了我,一夜之间脱光了头发,为此,母亲不能送我,至今还是遗憾。
鲤鱼洲,我的表现只能算中下游吧。干活没别人力气大,读书也不可能轮到,浑浑沉沉地度过了九年。志已去、心已冷,终于碰到了大返城。
78年,家里矛盾凸显,母亲正好退休,给谁顶替?手心手背都是肉,难煞了父母大人,家庭会议隔三差五的开,意见一直不能统一。姐那年30岁,男朋友在大兴安岭教育局,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以后不可能返城。何况,姐对我特别好,在鲤鱼洲的日子里,她对我的资助超过父母。我是极力同意让姐先回城的一方。 可是,我的女朋友---鲤鱼洲独苗回上海的她,嘴上不说,心里很难过的:我回上海,等你三年了,现在有这机会,你却发扬风格、、、、、。会议持续了有半年,意见始终不能统一,
最后,父亲不顾母亲的反对,(因为父亲是八级裁缝,当时工资是98.64元,属高薪)到工厂搞病退,提早三年退休,平息了家中矛盾,我和姐姐如愿以偿,各自顶替了冠生园食品厂和上海一0一工厂。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父母才是上山下乡的最大受害者,不该忘记的历史,现在父亲走了,母亲,我会好好侍奉你的。你们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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