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工作所在的 后王庄小学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学校有餐厅、宿舍。住宿学生的一日三餐也就在学校餐厅进行。餐厅是由彩钢瓦建造成的,夏日不凉爽,冬天也不温暖。可比起以前露天就餐条件要改善了许多。餐厅内有桌有凳,就餐者尽可悠闲自得地慢慢坐吃。再想起我上中师时,一千余人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饭碗饭缸放在地上,人只能蹲着吃饭,在一个面积很大,空荡荡的大餐厅内就餐的场面也很壮观。我们的学校餐厅,各班都有固定的地方,教师也有专门就餐桌。餐厅一直是需要安静的,可也避免不了少许嘈杂的说话声。这个说位置不干净了,那个说你盛饭时撞着我了。总需要值日老师不停地去维持秩序。
我一般不去教师的就餐区去用餐,我喜欢与学生一起吃饭,与十一二岁的孩子在一起,感觉有一种回归童真的美好。孩子有点羞怯的看着我吃饭。我也静静地欣赏着孩子或细嚼慢咽,或风卷残云的种种吃相,也算是一道风景吧。我吃饭很符合北方人的特征,对饭菜不追求精致,也不会挑剔讲究,遇到好吃的就吃得很饱,虽然从健康养生的概念上来说是不可取的。但遇到不喜欢吃的我也没有丝毫的抱怨和悻然,也会谈笑风生地从容进食。我经常去的是六一班女生就餐桌,也是固定的位置。与我一起的也就是那七八位女孩,她们性格不同,天真无邪的心都是一样的。文静的侯璐莹、聂美月、任俞晓坐在我的对面。她们三个吃饭慢条细理的,从不慌忙,稀饭或者八宝粥总是抿着小嘴,一点一点的喝下。菜类似首长检阅队伍一样,一根根一条条翻来拣去,好一会而才引它入樱桃小口。活泼开朗,还有点小调皮的任文君、鲁贞妍、寇孜涵、李雪乔围我而坐,她们四位吃饭很快,一个馒头,三下五除二就进入腹中,一碗菜,三筷两筷边见碗底。风风火火的性格可见一斑。人多的时候,我们只是吃着饭菜,一般是不说话的,怕引起整个餐厅的不安静。等人少了一些,稀稀拉拉地剩下吃饭慢的或饭量大的。我们才轻声交谈一些生活学习的话题。因我对学生要求严格的名声,她们畏惧我的冷酷容颜,甚至不敢看我,更不要说与我谈心了。渐渐地,我外冷内热的性情被孩子们窥见,发现,原来平时不苟言笑的语文老师也有一颗让人温暖的心。我们开始“闲谈”,天文地理,社会风情,生活小节,哲思微语无不涉及。在闲谈中,我用生命的长度量下的道路风景,悄然影响着孩子。同时,孩子们冰清玉洁的心也在净化着我被江湖的雨打湿的灵魂。
远远地,小孜涵见我端饭走来,赶快把座椅放下,然后向我甜甜一笑。我盛过了饭,任文君箭一样跑到馍筐前,双手为我递上一个馒头,热腾腾的。我的心猛地一热,暖洋洋的。有时,无女儿的我对这几个孩子笑道:都说闺女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我要有这么多件棉袄多好!小女孩们都笑了,是那种甜蜜的、纯真的。我第一个馒头下肚了,孩子们好像早都准备好了,文气的聂美月,侯璐莹争抢着为我去拿馒头。活泼的李雪乔没有争到这份福利,还要叹一口气,心有不甘。我在享受着孩子与我近距离的心灵交融。有时,我站起来,很有条件地拿到馒头,可也要慢两秒钟,等孩们去抢得这份欣悦。学校食堂里的炊事员看见此,调侃我:不要那么懒,竟剥削学生。我笑了笑:给孩子一个表现的机会,不损伤孩子尊敬老师的童心啊!她们是不会懂得,我们师生正因为心灵间没有了距离。才有了这么美丽的故事。有时,食堂炊事员往往给老师打的菜多,我看到谁盘子里的才少了,总把尚未下筷的菜分给他们一些,此时,小女孩们的眼里映射出羞怯而又喜悦的光泽,甚是明亮。
六月的天日渐炎热,期末考试也愈来愈近了,很快,六年级的孩子要升级了,就要快乐地上路。我们欢聚的时刻愈来愈见少了。这几天每一次就餐时,我们不再有那么多的话语,变得都很安静,我们师生都清楚,想让时光驻足,珍惜这静怡的分分秒秒。每一个孩子就像岁月天穹中的星星,他们必将在成长的道路上努力的发光,十年后,二十年后,更多年后,他们会打造好自己的亮丽人生。我想:每一位孩子也不会忘记在她们上六年级的时候,与那位看起来很高冷的语文老师共进一年一日三餐的有趣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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