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突然翻到了以前看《英国病人》的书和电影时摘抄的句子。当时因为看到译者丁骏会来中大,于是在挺短的时间看完了这本书,等着去听讲座。那几天是非常非常绝望的日子,当时甚至怀疑我可能再也不能自如的坐车,上课,看电影,但是尽管非常非常难受,我还是满怀着期待去了南校听这个讲座,因为那时的我有着做翻译的梦想,即使在去的路上被老师说的一路上都在哭,觉得自己需要接受心理治疗。带着各种情绪,我很惶恐也很难受的听完了那个讲座。
丁骏说"翻译是一件艰苦的事情,需要有足够的热爱",满心惶恐而来的我,在听完之后带着突然美好的心情离开了。
以下内容摘自《英国病人》
我在沙漠里过了几个星期,忘了看看月亮,他说,就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好几天没去看妻子的脸。这些不是疏忽之罪,而是入定的前兆。
那些夜晚毫无色彩---没有演讲和歌唱。
是什么,来自哪里,他不明所以。
我不知道那个十六岁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有一个公爵,他说道,临死的时候希望能被抬进比萨的那座塔,在一半高的地方,这样他可以看着半空的远方死去。
有一天会出现一片椴树林,还有亮着绿光的房间。
哭泣时人失去的能量,超过他们做任何别的事。
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抛弃整个世界,去爱一个鬼魂。
她的吊床,她的球鞋,她的连衣裙。她躲在自己建立的迷你世界中;那两个男人仿佛两颗遥远的星球,各自运行在他们自己记忆和孤独的轨道上。
有些人你只能拥抱,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
理性是唯一可能拯救他们的东西,而理性无处可觅。
你好,伙计,再见,伙计。短暂的照看。一纸到死即止的合约。
他身上有一些东西是她想知道的,想了解的,想躲在里面,想借此不用变成一个大人。
你以前就像那些只在夜晚作画的艺术家,大街上只有他们家里的灯亮着。像那些捉虫人,脚踝上绑着废弃的咖啡罐,头盔上的灯照在草地上。
有一个人,他叫卡拉瓦乔,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我一直都爱着他。他比我大,大约四十五岁,我想。他正处于黑暗中,失去了自信。我父亲的这个朋友在照顾我,因为某种原因。
干净的灰色天空,绿色的山。
一个同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往往比我们的至亲更容易攻破我们所有的感情防线。
小说是一面走在路上的镜子。
她的父亲爱着他自己想象中的一座城市,城市的街道,围墙,边境都是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粉刷的。他从来没有真正走出那个世界。
爱情故事说的不是谁的心被偷去了,而是有些人发现自己那颗闷闷不乐的心一旦被踩到,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别想再骗谁,什么都骗不了---心平气和的睡眠,习惯性的教养,什么都没用。人整个被吞噬了,过去也被吞噬了。
青春伸长的手对岁月做出审判。对自我之必死性的审判。
他习惯了无声地走开,正如情人远离混乱,小偷远离早已光顾过的屋子。
她看着他。即便是现在,他的眼睛还是很美,她心想。一切都在他灰色的目光中发生,来自黑暗深处的凝视。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无数的凝视像她袭来,接着又如灯塔的光一般扫向了别处。
人们如何为了国家而彼此背叛,人们如何陷入爱河......
没有一条河上是有桥的,仿佛河流不再有名字,仿佛天空不再有繁星,仿佛家家户户都不再有大门。
利比亚沙漠探险的伟大十年结束于一九三九年。这一年,这一望无际,渺无人烟的地球一隅沦为战场。
零零星星地发生,零零星星地消失,仿佛穿越历史的传说和谣言。
她的青春仍是一只不死鸟。
他无法改变他最爱的那部分她,她的毫不妥协,她热爱的诗歌仍然与真实的世界相安无事。除此之外,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规则。
从这一刻起,我和你的灵魂,找到便找到,找不到就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漫长的开罗之夜。星空如水,夜鹰成行,在暮色中冲向沙漠最后的绚烂。仿佛从手中洒出的一把种子,一部雄鹰协奏曲。
正如她热爱家庭的传统,热爱各种繁文缛节,以及烂熟于心的那些古老的诗歌。像这样无名地死去,她是不会情愿的。
我们宽恕自私,宽恕欲望,宽恕欺诈。只要我们是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还没有想你。"
"你会想的。"她说。
I am not missing you yet.
You will. You will.
人们以为炸弹是一种机械装置,一个机械敌人。但是你得考虑到,炸弹是人做出来的。
他正拖着往前,第三个炸弹在大约十五英里之外爆炸,天空一片火光,映衬得弧光灯都显得温柔而有人性了。
他的脑子里充满着各种事件,各种时刻,他需要类似白色噪音的东西把这些思绪全部焚毁或者埋葬,好让他专注于眼前的问题。收音机,半导体,震耳欲聋的乐队音乐,这些都是后来才有的,仿佛一顶油布大伞,为他遮蔽现实的大雨。
承萨福克勋爵之意而作,学生基帕尔辛格绘制,一九四一年五月十日。
虫儿绕过大片白色的床单,开始沿着病人的身体长途跋涉,在火山岩浆般的肉体上衬得鲜红。
这些细微的机械信号仿佛内心深处的一声叹息,抑或走在你前面的那个人的某一次脉搏。
从这个男人擦头发的姿势里,她想象着整个亚洲的样子。他懒洋洋地走路的样子,他的不动声色的文明。
他转身面对她,眼睛里闪着阳光。
总有一天,你会睁开你的眼睛。
他看着汉娜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瘦削的脸颊和她背后的风景。就像他看朱顶雀弧形的身影,是把它放在它从地面起飞后所经过的那段空间里。
他不会看曙光里他的影子,伸出去抓椅背的他的手臂,窗玻璃映出的他的身影,还有别人眼中的他。打仗的这些年里,他明白了唯一安全的东西是他自己。
尽管颤颤巍巍的,但这棵冷杉的体内藏着一个贵族,记忆的力量如病患之上的彩虹。
他可能非常仔细地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却不会看到那眼睛的颜色。
他把一切归拢起来,成为变化中的一个和谐体。他眼中的她处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她的声音和本性随之改变,甚至她的美,就像大海中的救生船,总是海的力量左右着船的命运。
没有光,没有颜色。
一九四五年,他们俩的大洲在一个小山城里相遇。
以弗所的海港不见了,赫拉克利特的河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泥沙冲击成的河口湾。坎道列斯的妻子嫁给了巨吉斯。再多的图书馆照样付之一炬。
我望着月亮,却只看见你。
一遍又一遍地哼唱同一首歌,把歌词敲得扁扁的,折叠进自己的生活。
人一直都是沙漠里的诗歌朗诵者。
让我看一片沙漠,就像你会让那个人看一条大河,或者让另一个人看他童年时的城市。
我是奥德修斯,我知道战争中的摇摆不定,一时的是非对错。
电话亭里有山盟海誓的低语。战争近在咫尺。
只是欲望会让故事漂移不定,像指南针的指针一般闪烁颤动。毕竟这是一个流浪者的世界,一个真伪难辨的故事。一颗如沙尘暴般东西游走的心。
他在希罗多德的书里读到过古代的战士歌颂他们心爱之人的传统,把爱人放进能令她不朽的世界里---流动的色彩,一首歌,一幅壁画。
不是为了回到故乡,就是为了离开故乡。
一场战争正在酝酿,就像一只逐渐伸进阁楼窗户的手。
她的永恒的注视。我无法走出她的眼神。我是她眼中最后的形象。
有一些生灵会引领你进入死后的世界---就像我们认识之前,我的魂灵一直陪着你领着你直到我们相遇。
这些都是不死的风,活于当下。
我只要看过地图上的大概形状,就能认出某个无名的小镇。
当我们遇见心上人,我们的心灵会有一部分像个历史学家,带点儿书呆子气,会想象或者记起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曾经和她在不经意中擦肩而过。就像克里夫顿也许一年前在哪里为你开过门,却错过了自己的命运。
沙漠是个布满口袋的地方。一幅时间和水的错视画。狐狼用一只眼睛看着过去,用一只眼睛凝视着你想要走的那条路。他的嘴里叼着属于过去的碎片,交到你手中,而等你把那段日子的碎片一一拼凑起来,就会发现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所有那些部落的名字,那些虔诚的流浪者,他们走进一成不变的沙漠,看见的是光明,是信仰,是色彩。一块石头,一个失落的金属盒,一根骨头,都可以成为人的挚爱,在祈祷中变为永恒。
让自然在我们身上留下印记,而不是把我们自己留在地图上,好像有钱的男女把名字刻在大楼上。我们是所有人的历史,所有人的书。我们的品味抑或经历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全部的渴望就是走在一个没有地图的地球上。
我抱着凯瑟琳克里夫顿走进沙漠,那里有属于众生的月光之书。我们辗转于井的谣传中。我们徘徊在风的宫殿里。
这个世纪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年,在我的家乡,我们除了庆祝自己的生日,还庆祝年份。
改变她歌声的是这五年的岁月,岁月领着她来到这个二十一岁生日的夜晚,这个世纪的第四十五年。一个疲惫的旅行者的歌声,独自一人,面对一切。一段新的证词。
寺庙是生活洪流中的一处避风港,向所有的人敞开。它是一艘船,行驶在一片无知的大洋里。
在不公平面前,有些人一蹶不振,有些人安然无恙。
我们太容易感动了。
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士兵是对的。他们永远不会把这样一个炸弹扔到一个白人的国家里。
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
短波里传出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场新的战争。一个文明的死亡。
他无眠的身体鲜活活的,立在欧洲一个伟大的山崖上。
爱如此的小,它可以穿过针眼。
战争让所有的城市和小镇都变成了一个模样。
我传给你的话,必不离你的口,也不离你后裔与你后裔之后裔的口,从今直到永远。
一路飞驰,他感觉自己始终把英国病人的身体带在身边。这个身体就坐在油箱上,面朝着他,黑色的身体与他相拥相抱,面对着他身后的过去,面对着他们逃离的那个乡村,那个正在远去的陌生人的宫殿,立在意大利的山头,再也不会重建的宫殿。
因为天必像烟云消散,地必如衣服渐渐旧了。其上的居民也要如此死亡。
他必将你抛在宽阔之地,好像抛球一样。
如果作者是有翅膀的,我对她的了解不足以让我把她拢在我的翅膀下面,用我的余生去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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