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古时代,学习只是为了学习,希望使人成为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交谈的对象;而不是增加城市里戒备森严的金库中的黄金存量。坦率地说,创业者,特别是科技行业的创业者,并不一定是吃晚饭的最佳伙伴,他们在本职工作上做得越好,就越不是晚饭的好伙伴(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我记得我在以前的公司招聘人时会用一个启发法(即“如何区分那些去博物馆欣赏塞尚和那些关注垃圾桶的人”):谈话越有趣,越有文化的人,越是会以为自己在实际事务中效率较高(一些心理学家称之为晕轮效应,即人们错误地认为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技能,比方说,滑雪的技能一定能转化为管理陶器作坊或银行部门的技能,或者一个优秀的棋手在现实生活中也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战略家)
我们在乘客登机前要进行安检,看他们是否携带了武器。我们是不是认为他们是恐怖分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太可能是恐怖分子(只有极小的概率)。但是,我们还是要对他们进行安检。因为这里存在不对称性。我们感兴趣的是回报和后果,因为如果假定为真(即他们是恐怖分子),那么我们得到的回报将会很大,相比之下,安检的成本很低。你认为核反应堆有可能在明年爆炸吗?当然不会。但是,你的防御工作是为了应对这一假定为真的情况,所以你要投资数百万美元采取额外的安全措施,因为我们在核事件面前是相当脆弱的。再举一个例子:你是否认为随便吃药会伤害你?当然不是。那你会马上服下这些药吗?不,不,不!
让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在现实世界中做决策时,仅判断真/假的不足之处,特别是当涉及概率时。所谓真或假相当于概率的高或低,也即科学家们称为“置信水平”的东西;如果一个结果的置信水平是95%,意味着该结果错误的概率为5%。那么,这个概念当然不适用,因为它忽视了规模的影响,要知道即使是小概率的极端事件也能带来十分糟糕的结果。如果我告诉你,某些结果为真的置信水平是95%,你会非常满意。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架飞机安全飞行的置信水平为95%,你会作何反应?即使是有99%的置信水平也不行,因为1%的坠机概率也将带来可怕的结果(如今,商用飞机的坠机概率为几十万分之一,而且还在改善,正如我们所见,每一个错误都有助于整体安全性的提高)。因此,再说一遍,概率(即真/假)在现实世界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带来的影响。你一生中可能做了上亿个决定。你计算过所做决定的概率吗?当然,你在赌场中可能会考虑概率,但在其他情况下很少这样做。
你一生中的所有决定,那么你就会认识到,几乎所有的决定都具有不对称性的收益,一面造成的结果大于另一面。你的决定主要基于脆弱性,而非概率。投资决策应该基于脆弱性而非概率。
脆弱性的非线性及系统中冗余功能:
极端事件对脆弱性事物的伤害程度远高于一系列温和事件造成的伤害——再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界定脆弱性事物了。这对当今世界的一个核心问题(也就是那些致力于创建“高效”和“优化”系统的人,却对非线性反应)给了我们启发。例如,欧洲的机场和铁路负荷都很重,因为它们似乎过于高效了。它们以接近最大容量的负荷来运行,导致冗余和闲置容量很小,因此成本很低;但是,只要乘客数量稍微增加,比如由于一个小小的乘客滞留问题导致航班增开5%,就会给机场造成混乱,乃至让怨声载道的旅客在机场过夜,唯一的安慰就是听一些流浪者用吉他演奏法国民歌。
接下来,我们可以看看这个概念在整个经济领域的应用:中央银行可以印钞票,它不停地印,却毫无效果(但中央银行自称这种措施是“安全”的),随后,印钞票的活动“意外”地引发了通货膨胀。许多经济成果都因凸性效应而完全消除——好消息是,我们知道这是如何引发的。可惜的是,政策制定者的工具(和文化)都过度依赖于线性,而忽略了那些隐藏的效果,他们称之为“近似”。但是,当你听到有人谈论“二阶”效应,你就会明白,凸性效应会导致近似结果根本无法代表现实情况。
还有一种看待凸性效应的直观方式:考虑规模扩大的特性。如果遭遇某事的风险加倍,那么它导致的伤害是否会大于两倍?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一定是脆弱性的情况。否则,你就是强韧的。
平衡膳食的危害:
忽略隐性维度(即可变性)的另一个例子:如今,苏联–哈佛派的美国卫生部门告诉我们,每天要吃定量的营养物质(总热量、蛋白质、维生素等),还就每个种类都给出了建议摄入量。每种食品都有一个“每日允许摄入比例”。除了这些建议的依据总体缺乏严谨的实证外,这一公告还有一个草率的地方:坚持要求定期摄取。这些建议营养政策的人都没有认识到,每天“稳定”摄取卡路里和营养成分,确保膳食构成的“平衡”和规律性,与不规律或随机地摄取这些营养(比如一天摄入大量的蛋白质,另一天绝食,第三天又大吃大喝)产生效果并不一定相同。这相当于否认毒物兴奋效应,即偶尔缺乏某些营养,可以产生轻微的压力。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没有人尝试探索膳食摄取在时间分布上的可变性——二阶效应——是否与长期的膳食构成同样重要。现在的研究也开始关注起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事实证明,食物来源的变化和生理反应的非线性,对生物系统来说至关重要。在星期一一点儿不吃蛋白质,随后在星期三进行补充会带来不同的——更好的——生理反应,这可能是因为某种营养的缺乏相当于形成了压力,从而激活了促进营养物质(或类似物质)吸收的后续途径。直到最近,几个(相互无关联)的实证研究才发现,科学研究中完全忽略了凸性效应,而宗教、古人的启发法和传统则并未忽略这一点。如果说科学家对凸性效应有所了解的话(正如我们所说的领域依赖性,医生就像举重运动员,对剂量变化所带来反应的非线性也多少有点儿了解),那么凸性效应这一概念本身似乎已完全从他们的语言和方法中缺失了。
如何忍痛:瓶颈是所有忍痛效应的源头。
尽管我们在商学院都学过“规模经济”的概念,但是在有压力的情况下,规模却会让你受伤害;在艰难的情况下,规模大并非好事。一些经济学家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企业合并似乎并未发挥整合优势。合并后的单位规模更大了,因此实力更雄厚了,根据规模经济的理论,它也应该更加“高效”才对。但是,数据表明,企业合并后最好的情况也只是企业收益与以往持平——这种情况我们早在1978年就看到了,当年理查德·罗尔就提出了“傲慢假说”,认为公司合并是不理性的行为,因为合并的历史记录一直不佳。30多年后的今天,最近的数据仍然证实了公司合并的记录不良,也证实了某些傲慢的经理人似乎忽略了合并交易带来的糟糕的经济状况。规模中有些东西对企业是会产生害处的。
现在,让我们看看规模带来的脆弱性。损失是销量的函数。低价抛售价值700亿美元的股票导致了60亿美元的损失。但如果抛售量是该规模的1/10,即70亿美元,那么该银行不会有任何损失,因为市场将吸收这一数量的股票,不会引起恐慌,甚至都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抛售动作。因此,这一情况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没有建立起这么大规模的银行,也没有雇用了像流氓交易员科维尔那样的员工,而是建立了10个小规模的。
天真的成本效益分析会带来伤害,这种效应当然也会随着规模的增长而膨胀。例如,在过去,法国专注于发展核能,因为它似乎是“干净”且便宜的。在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的也是“最优”能源。然后,2011年的福岛核泄漏事件敲响了警钟,他们意识到,他们还需额外的安全措施,于是赶紧增加这些措施,而且不惜任何代价。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我前面提到的忍痛效应相仿:他们被迫投资,而不管代价多大。这种额外的安全措施成本昂贵,而这些额外的费用也并未被纳入他们最初作决定时所做的那种在电脑上看起来很不错的成本效益分析。因此,当决定选择一种燃料来源或另一种燃料来源,或进行类似的比较时,我们可能没有认识到,模型的误差对一边的影响是否可能大于另一边。
当我从事交易业务时,我曾经犯过很多执行上的错误。比如,我本来要买1 000手某只股票,结果第二天发现,我买了2 000手某只股票。如果股价上涨,那么会有可观的利润。否则,就会遭受巨大的损失。因此,从长远来看这些错误是中性的,因为它们会对你产生两个方面的影响。它们增加了变数,但不影响你的总体头寸走势。它们不能被片面地认定为好或者坏。而且由于规模不大,这些错误仍可以控制——你进行了很多的小型交易,因此错误也都很小。通常情况下,到了年底,这些错误用业内人士的话说就是被“冲销掉了”。
一些心理偏差
我要提出一个受随机性愚弄效应的应用。信息有一个讨厌的特性:它会将失败隐藏起来。很多人在听到有人炒股致富,在街对面买了一套豪宅的成功故事后,都会被吸引进入金融市场——但实际上,有关失败的信息都被掩藏起来了,我们没有听到它们,所以受资者投到误导而高估了成功概率。这一规律同样适用于小说的写作:我们没有看到过绝版的精彩小说,我们只是认为,销量高的小说写得都好(不管你怎么理解),那么写得好的小说也一定销量高。实际上,我们混淆了必要条件和因果关系:因为所有幸存的技术都有一些明显的好处,这促使我们相信,所有能带来明显好处的技术都将留存下来。我会把那些深奥难懂、有助于生存的特性留到后面的章节中进行讨论。但在这里,请关注导致人们相信某些技术的“威力”及其主宰世界能力的心理偏见。另一种导致我们过分宣扬某种技术的心理偏见,来自我们只关注动态而非静态的事实。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这种偏见在有关财富问题上的反映,这是由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和阿莫斯·特沃斯基发现的。(他们发现,人类的大脑喜欢最轻松的方式,并因此陷入一些误区。他们开创了一种对人们的偏见进行分类和绘图的模式,以反映出人们对随机结果的认知和在不确定情况下做决策的感受)。
如果你对某人说“你损失了10 000美元”,会比你告诉他“你的投资组合的价值原本是785 000美元,现在是775 000美元”更让他心烦。我们的大脑偏好走捷径,局面的变化总是比全局更容易被大脑注意(和存储),需要的内存空间也更小。这种心理启发法(通常,我们自己也意识不到它的运作),即以变化取代整体的错误是相当普遍的,甚至很容易被观察到。首先,我们对变化的注意,远远多过扮演重要角色但不变的事物。我们对水的依赖要超过对手机的依赖,但因为水不会改变而手机一直在变,因此,我们很容易将手机发挥的作用想象得比它们的实际作用更大。其次,因为新的一代人更积极地开发技术,我们注意到他们尝试了更多的东西,但我们忽略了这些技术的应用通常并不长久。大部分“创新”是失败的,就像大多数书籍都滞销一样,但这不应妨碍人们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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