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的春日总是无限温柔,我已经许久没在家待过这么长时间了,从素雪到红花。往常因为在离家较远的学校上课,这个时候是没回过老家的,这次难得,抓着春日的尾巴去了次。
对于高山地区来说,说是春末,其实看起来更像仲春时节:新芽完全吐露,各色花朵始绽,群山间变成了油画家手中的调色板,悬空高挂的太阳也被和风掠抚得十分温柔,地上的水田倒映着天空的湛蓝,或是被高长的稻苗充成油绿,偶尔几只燕子嬉闹着低飞掠过再回到农家屋前房梁上筑起的巢穴。外公正拿着鱼竿从屋里出来,对我喊到:“走,和我一起去钓鱼。”每次走到鱼塘边,最多看到外公放好饵,我便坐不住了,等到一条鱼钓上来,我已经在周围闲逛上了好几圈。待到黄昏,诗中所写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便有了实景。
农家人吃饭是热闹的,家中一两个老人吃饭未免有些冷清,所以老人们总会约好去一家吃饭,早早便会过来帮忙,有人围在厨房中谈论着家长里短,有人坐在屋外估计今年的收成。
晚饭时,人们会搬着桌子坐到屋外,暖黄的灯光为此时镀上柔色。只是近来没有萤火虫了,不然偶尔还能从远处大路边的草丛看到星星点点,与银河相映成趣。啊,星星也少了,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总还是有些东西从眼前消失,虽然平日里不会特意去关注,但有时回忆起童年或是偶然抬头,总会感叹一声。
乡野的早晨是苏醒得很早的,鸟叫鸡鸣都是天然的闹钟。微风还散发着一丝凉气,晨露还没有消散之时,人们便扛着锄头走到了自家地头。豌豆已经开始成熟,玉米苗也长到了腰前,农人开始除草翻土,待到额头渗出细汗时,太阳才堪堪爬过山坡,散射出几缕晨光。
春天的山里除了耕作的人,也有四处寻觅野菜的。香椿已经不算稀奇,但我喜欢的还是将开未开的槐树花,采上几串带回家,裹上面糊下油锅一炸便是一道美食。吃下去的不仅是槐树花的清香,更是春天的味道,那味道形成记忆,每每春日到来之际,脑中就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你回到田野间去摘它。除开这个,还有蕨菜、蒲公英、野葱等好多甚至我叫不出来名字的野菜,他们都说这个是乡野特有的春日的味道。
对于欣赏风景的人来说,最迷人的还是隐于林间的簇簇繁花,金黄的迎春刚谢又有桃李继任,群山无时不在变换着色彩,有时不过一阵风吹过,粉白的花瓣就飘落下来,还没看够就已经归于泥土,诗人所描摹的伤春悲秋的意境,此时也教人有些体会。
近来再次体会,乡野春日依旧带给我治愈,人和景的温柔让我有一瞬远离了城市的快节奏与喧嚣,归于宁静与质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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