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有三种状况。
第一种是在观影之前各种信息铺天盖地或是看过原著小说,总之剧情已经了解了个大概,看的是改编、演技和画面,要与原有印象和文字想象的对比中看到新意和现实画面。
第二种是只知其类型、套路而不知其详情,多是科幻、动作、冒险、奇幻之类,就好像定制的餐食,要惊险刺激就可以丝丝冒汗,要血脉偾张就可以大汗淋漓,要婉转曲折就可以香汗涔涔。
第三种是全然不知故事要讲什么,或许有个曾经看到印象或许有个猜测,到底是桃源秘境还是桃园结义,是罗马假日还是骡马放假,要到看的时候才豁然洞开,就像一桌别人点的菜,上桌了才知道菜硬不硬、合不合口味。
《寄生虫》就是在第三种情况下看的。虽然有朋友的推荐,但考虑到他对电影的艺术性追求或远远高于一般人如我,而且又是韩国电影,因此我就没有因为推荐和网站的高分而给以很高的期望值。而且期望值搞得太高,往往结论不佳。
悲喜之间
用喜剧的面目讲悲伤的故事,因为有了欢乐,悲苦或许体味地更深,但却不让人那么难以接受了。电影前半段,全家人上岗就业,刻意安排的轻松愉悦,让人感到的却是隐隐中充盈的不安,就像一个灌水的气球,涨得越大越是让人觉得随时会爆;起高楼、宴宾客,等到豪宅宴饮,观众心里都会猜到必定要出点事,果然眼见他楼塌了;然后一场雨,塌得有家不能回,是为家破;待到第二天,阳光普照,莺歌燕舞中又杀得血光冲天,是为人亡。与一家人曾经身处仄逼的半地下室但却自有欢乐相比,四个人只剩下两个,剩下的一个身埋地下,一个身居地下,永远两隔了,就算是最后一个团聚的美梦,也被编导的镜头和观众的合理想象无情刺破。虽然是剧烈的剧情和情感变化,一波接一波的冲突往前推,却让人能够理解、能够接受。悲喜的交替看似就在两三天之间,就在一夜之间,就在一场大雨,却是一早就注定的了。
不同的味道
我们探究悲剧的源头在哪里呢。似乎是贪欲,主人公一家从扯谎开始,发展到做局、再到欺骗;似乎还有怜悯,为前任保姆开门引狼入室,又不忍心杀人灭口,却被反杀;还似乎是贫穷,一切都是生活逼出来的。但从一开始,这群人物就已经被纳入了悲剧的命运,考了四次大学考不上,全家失业,早就无法翻身了;与他们斗的也是同样的人,狡诈而顽强的前任保姆,还有她在地下室躲了四年多的老公。他们身上都有同样的味道,无论装得多么好,那股地下室的味道、地铁的味道、穷人的味道,渗入骨头渗出衣服,无论用什么样的洗衣粉,也洗不掉,换不了。
从不同的角度读同一个故事、同一个人,能读出不同的意味。比如美丽的女主人,她身上是什么味道呢?她至少是精明而又愚蠢的,善良而又伪善的,温婉而又凶恶的,自信而又虚荣的,充实而又空虚的,甚至还能读出阶层固化、阶级斗争,总之她没有地下室的味道,虽然她不讨喜,但她可能是与现实最接近的人。
对比的隐喻
故事总有前后对比,有的是一个事物前后的表现功用有所变化;有的是类似的一类事物前后进行呼应比较。比如一块风水石,招来了财运,也招来了霉头,还成为了伤人的工具,直到最后被弃之山野;那条内裤,是底层人做局害人的工具,也是高层人增加情趣的工具;主人家的小儿子几年前被“鬼魂”吓晕过,最后又被同一个鬼魂吓昏死过去;还有不同地方的马桶,不同品质的酒,不同时代的童军等等。还有地下室,金司机从自家的半地下室,搬进了真正的地下室;前任保姆幻想着和丈夫住进豪宅,最后一起葬身豪宅;穷人家的女儿偶尔偷偷抽支烟,妇人家的太太忘情时候想的要毒品。这些是讽刺,抑或哀叹呢?
寄生虫到底是寄生于老婆的丈夫,寄生于丈夫的妻子,还是有寄生于豪宅的一群;寄生虫之间,到底是共生,还是下作而激烈的争斗;寄生虫与宿主之间,结局是宿主除掉寄生虫,还是寄生虫杀死宿主,或者其实是宿主在寄生吸血于寄生虫。
在一出人间悲剧中,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不是坏人,也没有真正的坏人,每个人都在寄生于他人,每个都感到不够幸福。
悲剧可以让人深思其悲剧性,因而比欢乐的结局更深刻,或许还能使人从悲剧中反思出希望之光。就让我们把目光停留在一家人一起喝酒聊天拌嘴的日常,停留在人与人朴质交往间的简单情感,停留在寄生的人对宿主扭曲而真挚的感恩,停留在女孩与补习老师跨越味道的界限怦然心动的偷偷一吻,让幸福不要停留得太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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