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家书》是一本“充满着父爱的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的教子篇”,也是“最好的艺术学徒修养读物”,更是既平凡又典型的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深刻写照,是可以使我们更好提高自身修养的一本好书,值得父母和孩子共读。再读《傅雷家书》,萦绕在我的脑海中的是隐隐的心疼和欣喜的感动,施蛰存说:“他的家教如此之严,望子成龙的心情如此之热烈,他要把他的儿子塑造成符合于他的理想的人物,这种家庭教育是相当危险的,没有几个人能成功,然而傅雷成功了。”在快节奏的信息爆炸的时代背景下,人们的知识增长大大超过个人的接受速度,而教育环境下方式的单一化目的性又导致多数家庭中过分关注知识习得分数高低而缺少与孩子心灵上的沟通,大多数父母与孩子之间都或多或少存在隔阂。这样的粗暴教育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原生家庭里的环境以及曾经接受的教育。那么,原生家庭里的悲剧如何不会重演?受过伤的人,如何自救?矛盾的的个体又该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我想,这本书都将带给我们深深地思考。
一、你是我的一面镜子
“爸爸打得我真痛啊。”1979年,傅聪从英国首次回国,与父母好友钱锺书夫妇追忆往事时说。儿时练琴,他边弹奏边偷看《水浒》。父亲在三楼从琴声察觉出异样,下楼一声暴吼,“像李逵大喝一样,吓得人魂飞魄散。”5岁时,他在客厅写字,父亲在吃花生。不知何事父亲火了,顺手抡过来蚊香盘,击中他的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父亲说儿子是一面镜子。我倒觉得父亲是我的镜子。”镜中,映出父亲的《自述》:“我于1908年3月生于浦东南汇县渔潭乡,家庭是地主成分。4岁丧父,父在辛亥革命时为土豪劣绅所害,入狱3月,出狱后以含冤未得昭雪,抑郁而死,年仅24。我的二弟一妹,均以母亲出外奔走,家中无人照顾而死。母氏早年守寡(亦24岁),常以报仇为训。因她常年悲愤,以泪洗面;对我又督教极严,16岁尚夏楚不离身,故我童年只见愁容,不闻笑声。
要强的母亲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对年幼贪玩的傅雷严加教导几近无情,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成长的傅雷,学有精进并富有才华,性格却暴躁易怒。直到他长大成婚,便又将这种性格不可避免地带入了自己的家庭生活之中,对夫人和儿子也动不动粗暴相向,傅聪便成为了他们这个新的家庭里的受害者。而曾经的受害者傅雷则无情的毫无防备地变成了一个施暴者。心理学上讲“愈是畏惧什么,便会在潜意识里愈加想要表现什么。”我想傅雷的矛盾早已经纠缠不清地在他的身体里,他从傅聪所遭受的所有自己施加的“虐待”中不断地强化然后又倍加痛苦。我们中又有多少人如这样的父子一般成为彼此的那一面残忍的“镜子”,从中窥探着自己的屈辱、残忍和痛心。由此可见,原生家庭可能是我们内心最柔弱,最不能触碰却又最无可奈何的地方。你无法选择,也不能通过努力重来,其影响几乎会伴随人的一生。
二、粗暴中萎缩不了的爱
央视著名节目主持人董卿谈到自己的原生家庭泪流满面:“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对我非常严厉,我有一度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每天早上要到操场上跑1000米,而且不许照镜子,还不让妈妈给我做新衣服。”她说“我就像齿轮上的仓鼠,总是忙于满足父亲的各种决定,也总是无法达成父亲的各种期待。”在大多数人眼中无比优秀的董卿对自己却还是永远的不满意。
我们常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们以为“孩子与父母之间没有化解不了的矛盾。”然而,刀扎在身上的伤口并不一样,扎得够不够深,撕裂得够不够痛,能不能全数愈合如初,我们又真的存在着无限的奢望。
傅雷在《离愁别梦》中这样说:“母亲啊,你竟是没有了你自己,只有你儿子一人了!你的世界里,你是早已把你自己和父亲同时取消了!现在的你是只为我而生活着,母亲啊,你的爱啊!你的伟大啊!你的无微不至的爱啊!你的真诚彻底,无目的的爱啊!
……
尤其是最近几年,更常常为了一些小事和你争闹,竟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开交。所谓大逆不道的事,我都闹过了。我只为你爱我而束缚我而反抗,而怒号,而咆哮。我几次演成家庭的悲剧!你都曾极忍辱的隐忍了,容纳了。你还是一心一意把你的每滴血都滴到我的血管里,你还是一心一意把你所有的精液灌到我每个纤维里!母亲啊,你之与我,只有宽恕!只有原宥!只有温存的爱抚!你一切的抑郁呜咽,只有在夜静更深的时候,独自听得的!……”
曾经对自己的母亲有过愤恨的傅雷,想必这时候才深刻体会到,自己原是母亲生命中唯一的、最后的一线曙光,才意识到,母亲在这十几年中,不知流过了几千万斛的眼泪,自己是被她的血泪喂养成人的。傅雷理解了母亲,理解了所有的严厉甚至是不近人情的冷漠背后凝聚的都是一颗望子成龙的真心。粗暴中萎缩不了的是真切的爱,他更是用这样的谅解拯救了自己。
三、实际行动表明心迹
傅雷在书信中说:“一个人要敢于正视现实,正视错误,用理智分析,彻底感悟,终不至于被回忆侵蚀。”毫无疑问,他是勇敢的,他用自己的勇气直面曾经对孩子犯下的错误,真诚的道歉,诚恳的挽留。他说:“跟着你痛苦的童年一起过去的,是我不懂做爸爸的艺术的壮年。幸亏你得天独厚,任凭我如何打击都摧毁不了你,因而减少了我的一部分罪过。”他一遍一遍地呼喊:“孩子,孩子!孩子!我要怎样地拥抱你才能表示我的悔恨与热爱呢!……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远对不起你,我永远补赎不了这种罪过!”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永远不要忘了我教育你时犯的许多过严的毛病。我过去的错误要是能使你避免犯同样的错误,我的罪过也可以减轻几分;你受过的痛苦不再施之于他人,你也不算白白吃苦。”他在傅聪留学之后,将自己的愧疚自责、思念惦记、关怀欣喜全部化作动人的文字,在漫漫书信交流过程中,拉近了父子之间的关系。虽相隔千里,但是两个人的心灵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人最怕的永远都是内心对自我的谴责,傅雷亦然。而他也正是凭借着这一份敢于直面自己的勇敢,用最真的心如涓涓细流温润着抚慰着儿子,是对于亏欠的弥补,更是自我的深刻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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