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南三省,有相当长一段让人着迷的历史,我说的是清朝以后到解放前的这段时间。金银,土司、马帮、葱茏的山河,无尽的盐井…
在听当地人讲述这些时候,真的有许多感慨;这跟我以往听到的故事完全不同。
就像南方人理解不了北方下雪时候究竟是什么状况一样,有南方的朋友在书本上,影视作品上面看下雪,哇,好美!真正实地经历一次感叹,靠,鸟都僵坏了!也有的人只是听说的时候,会想,有什么稀奇的,大概就跟下雨一样吧。真正实地一见,忽然惊呆了,这不是童话当中的梦幻世界么?
感觉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不同,这是个体差异。
读阿来的【尘埃落定】,我忽然喜欢起那个傻瓜少爷,同样对土司制度下的每个人又都充满着好感。
当然,我并不是不知道土司制度也是有着很多问题的。
陈旧、落后、粗鄙、你来我往的杀伐,血雨腥风的侵占,典型的人治,虽然是小范围的。这种情况,解放后渐渐消失。
刚解放时,西南匪患严重,为什么?
残余势力罢了。就像每一个王朝更替,都有企图复辟的保皇派一样。
土司制度的建立,是在当时执政者的鞭长莫及所以形成,把本应自己有的执政权利修改,择出一个比较有威望的它山之石,然后世袭的形式进行。
有朋友会问,那现在依然有自治区、自治县啊。
没错,可是同样的自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先前的自治者,手里是有直接掌管生杀大权的,有自己的军队。不止军队,所有一个国家该有的职能部门都有,这些人唯土司使命。
现在的自治,就没有这种待遇了,跟走马上任一样。尤其近年反腐政策一起,自治有了更新的解读,一个人很难在一个地方任满三年,为什么?
预防腐败。
那么什么是自治?当地人管当地人?
非也。万一你培养势力,监守自盗怎么办。
比如一个哈尼族自治县,没错,是用哈尼族的人来管理,但未必是这个地方的人,也许是其他地方的哈尼族人来管理。
因此,又有了更有趣的现象,手下的人常常无所适从,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调来的人工作开展相当缓慢。刚刚摸熟套路,又被调走了。
这种情况下,贪污腐败,几乎是不可能,但轮着有本事之人想要发挥大刀阔斧的干劲儿,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平稳过渡。平稳过渡有平稳过渡的好处,原因是不容易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社会不会有较大动荡,不容易造成夸张的贫富阶层两极分化。
扯远了。说起土司,一定离不开马帮。尤其现在,每当我站在马帮曾经穿越过的青石板路上时,仿佛听见人马嘶鸣的声音来。悠悠的崇山峻岭间,依稀看见马锅头赤膊行走的威武雄壮,还有那一声声呼喊,每一声都带着对命运的不屈,对不可预知危险的震慑…
很好奇,赶马帮的人,都驮着什么宝贝?
大多数人会告诉你说,红糖、盐巴、银器。其实不然,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日用品,说是障眼法一点不为过,真正的奇货可居,能卖高价的反倒是茶叶、罂粟。
用这些换来的钱才能让你起高楼、宴宾客。当然,这种风险肯定大,所以说赶马帮的人,一路上九死一生是比较客观的说法。有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没了,而不是白了头,这就是,男走夷方,妇多居孀、只见奶奶坟,不见爷爷冢。
赶马帮的男人,有的死了,有的是见识到了夷乡更为丰茂的水草以后,定居下再也不回来了。
所谓的夷乡泛指现在的东南亚地区,越缅老挝,泰国的一些地方,那里被英法殖民以后,罂粟种植面积更为广泛,也因此商贾云集,市场活跃。
边民有“穷走夷方,急走场”的俗语,什么意思?就是是穷人急着挣钱,就上缅甸玉石场口去捣腾玉石。想要尽快翻身的,就赶马走夷乡驮货;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准什么时候就没了,但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
其实,就类似情景,北方也有,比如【闯关东】里,有大批为了生存居家徒步迁徙东北的山东人,一路上饿死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整个大旱之年,河南尸浮遍地,跌跌撞撞活下来的人最后惊觉过来,早已身处秦岭。
自古,每个人为了生存,都在迁徙着。我们也不知道最初我们的祖先究竟来自于哪个地方?他们的尸骨如今是否还存?或是草草掩埋于哪个荒丘孤岭?
昨天与人聊天,一朋友说去山区支教的主意,他非常建议我去。我说,我倒真想去,支教很能提升一个人,激发一个人。尤其对于我这样偶尔写字的人,特别需要醍醐灌顶的灵感。我问他,去哪?
他说,四川甘孜州!
我说,四川我也不是没去过,但甘孜州支教我不去。
他回我,你不是想要提升自己,激发自己的么?
我说,激发,不是寻死。提升是思考能力,而不是羽化升仙,我还没到那个境界。
他说,你看你…
我说,算了,真不能去。
一个西北边陲,川、青、藏三省交界处,6万余人口的地方,撇开常年的高寒积雪不说,平均4200米的海拔,都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在青海的海西州天峻县我真的经历过,才3500米的海拔,已然使我头疼欲裂,最可恨,高反吃什么吐什么,晚上睡觉睡不着,呼吸不畅;好容易睡着,又被硬生生的憋醒。嘴唇开裂,血淋淋的口子碰一下都疼,完了,还拉肚子,屎尿都不成形,外面冰天雪地,为了吸上一口饱含氧气的气体,我只好傻乎乎的出门去;然,外面天气扎骨的冷,貌似含氧量跟屋里是一个鬼样子。真的,那时候我特能体会一条鱼被扔上岸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在海西州,我只呆了一个月,那一个月我没空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然恩赐,同样我也没精力过多思索人生的终极意义,我的要求忽然变得好简单,只想好好吃一口熟饭,美美的睡一个饱觉…
一个月以后我返回西安,竟然有了擢升天堂的错觉。我记得,下车之后,我在某家羊肉泡馍的店里,连汤带水吃了整整两大碗羊肉泡馍,仍然意犹未尽……
现在,朋友建议我去甘孜州,我死活不愿意,就是那时候种下的心理阴影。
朋友说,条件好,哪个需要你去支教,但凡是个人都能去了,估计早已经人满为患。
我说,为什么?条件再好也不一定有本来呆的地方好吧?
他说,那当然。可是也能够承受嘛,最主要出去镀了金回来就又不一样了!
我说,升任?升职?
他说,你说呢?听说连吹牛逼都有资本了。这样子,你还去不去?
我说,我不去了。前几年高谈阔论张牙舞爪无非事件化自己,出去要命的地方支教,算是是标签化自己,两样现在于我,都不合适,我还是安于现状吧,毕竟,我已经过了以吹牛逼为生的年岁。再说,我活的好好的,是对所有心疼我的人最好的慰藉。
根哥说,一个优质的男人,不一定非要大富大贵不可,毕竟事业上的成功是由许多不可控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
根哥又说,一个男人若能不畏险阻,跋山涉水,靠自己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获得猎物,而且能够把猎物带回家,分给年长的父母,他相濡以沫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们,让他们脸上绽出笑容,面对未来,心中不焦虑,那么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优质男人。
我算不得这样一个的男人,所以我每看赶马帮的历史文献,常常激动的热泪盈眶。我以为,这样的男人,即便最初只是为了活自己的命,也无损于他的崇高。
至于迁徙,如果是为了生存,又能算个什么事?
从远方走来,本身就拥抱着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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